戏中戏(2)
祁旻哭得伤心又羞耻,从被子上滚到一边儿,立刻捂住了下身,也不管她刚趴过的地方濡湿一小块透明印迹。我别开目光,甩过去一盒卫生纸便不再看她。
“知道错了,就处理好后自行离开。”我耸耸肩,“下次再这么放肆,这就是后果。”
我起身走向门口。败笔,我想,既然我有这样的偏好,就不应当将之作为惩罚的手段。这样暧昧,过不去的还是我自己……
“你就这么同时惩罚着你自己?”身后忽地传来祁旻哽咽未完全止住,委屈外还带着报复性的放肆与傲慢,“晏委员长好心教育我一趟,竟然舍得这样委屈自己?”
我皱了皱眉∶“如果你还没有学会——”
我戛然止声,不可置信地看着在我背身期间去净衣物、浑身赤裸的的祁旻。我身上的弦刹那绷紧,再度背过身不去看她。这小家伙怎么会?我满心的愕然,她不是……无论如何,这在外洲是犯罪,就算现在是非常时期,我也不……
祁旻一步步走进,腿侧仍带有刚才的湿迹。她挑了挑眉,无辜又认真地微笑:“告诉你个秘密,晏以南。我今天成年。”她的笑容中带着常年上位者的优越,仿佛在说,我看透你了。
于是我终究没有走出那扇门。
祁旻生涩,主动,身体是未经世事的柔软。她似乎羞于触碰自己的身体,却又对我的触碰渴求至极。她的眼神带着极强的兴奋与探索,像是初次捕猎的小豹子,而又蕴含着没有母兽引导的孤立。她屡次变换姿势,却又多次因挤压到屁股上的肿痕而猛地弹回原位。我哂笑一声,立即引来她凶狠的瞪视。自尊让她愈发的主动起来,她翻身俯视我的身体,小狗试牙一般俯身攫住我的嘴唇,啃咬多过于亲吻,而我似乎只能感受到:嘴唇是柔软的。
那一刻我们认识到一场亲密关系似乎可以瞬间改变很多事情。
“帮我请假。”祁旻转回头查看她的伤势,想揉揉屁股又怕痛不敢揉,鼻子里委屈地抽了一声,“我明天不能坐下来了。”
“啊,所以你就哭着来求我了?”
我忍着笑故意问,手指羞了羞她的脸,察觉触感嫩滑,引起舒适,于是加力揉捏了两把。
而祁旻浑然不觉。知道我已不再计较,她叽里咕噜的反驳就没有停止过:“……我因为痛忍不住哭是本能,如果电刺激你的相关中枢,你能忍住别高潮,你才有理由认为我哭是丢脸……”
我懒得计较她言语中的冒犯,只是笑一声,道∶“再有下次,我不介意让你在所有人面前站着上一星期课。你再想做什么事,注意别让我发现。”
有此先例,便覆水难收。
我与这名熵墟里的异端寻欢寻得尽兴,便也被迫多了许多任务以外的顾忌与考量。比如我们之间关系的精确定义,在外洲生活后祁旻的安置问题,比如吞纳数据后越收越紧的【触手】……也比如,怎么保证她一定会在我的任务要求的那964%存活率里?
我比以往更费心费力地完善我们的策划,反复计算,假设,甚至短暂绕过熵墟的服务器联络外洲的辅助。我以为我带着私心的计划越来越接近万无一失,只是祁旻始终没打算告诉我,她是何时已经知道这里是蚁穴。
“我需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又一次我们私会时,祁旻自然而然地吐出这个要求,没有任何转场,面上还带着欢愉后的酡红,“等你们出去那天,去-201层a421冷冻室找一个编号为k1023的胚胎,带出去。”
唐突的不相关话题令我微怔几秒∶“……什么?”
祁旻自顾自往下说∶“这些日子我尽我所能为你提供了熵墟的数据,所以现在我索要一项报酬∶把胚胎带出去,找到合适的代孕,伪装成一个自然人。当然啦,我知道这会触犯你们国家的法律,不过这是我的报酬,我相信你会有办法支付的。因为你必须。”
这信息量过于的巨大了。
我肃然正视祁旻,对上她漆黑不带情绪的眸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这里不是熵墟。”
“这里不是熵墟。”
我们四目相对,笃定般同时说出了这句话以确认我们在说同一件事。而她微微笑起来∶“因为这是在我的脑子里。我的脑子里可以是任何地方,只要我想。”
“我需要了解更多的信息,譬如,为什么这件事是在帮你?”我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震惊,也罢,先听她说完她的事情,关于蚁穴的事日后有的是时间了解。
祁旻头一次笑得轻缓而不带敌意,“那是我的克隆胚胎,晏以南。因为关于我能不能看到真正的湖水这个问题,我觉得有待商榷。我不想让我的基因被浪费,这显然对于人类来说是一项巨大的损失。”
“你……”
964%,这个数据猛然在我脑中冒出,以至于祁旻的话完完全全击中了我。第一次我无话可说,最终我叹了口气,“这是犯罪。就算我有渠道,我也没有权利侵犯任何一位女士的——”
“我有。”祁旻强硬地打断我,狠狠压着嗓子,异常急迫,“我有人选来为我做这件事。凭我救了他们的命,权当他们还我的。”
我微微蹙眉,听她说下去。
“祁汉广只是一名……大体属于文艺方向的l阶成员。”祁旻缓缓道,“由于资质划分制度不太适用于这个方向,熵墟对他们有一项独特的测试。每隔约100天,所有该方向成员强制进入封闭的白房间,限时创作作品。作品将交由核联送往外洲。若时限内某成员的作品没有达到熵墟规定的经济价值,则该成员将被清除。在一次祁汉广未通过的测试中,我让他活了下来。”
“而孟玠,”祁旻脸上闪过极度不自然,“我因为反力场……的那天……她,她看到了……”
我此刻原本会很想笑一笑。
“她随后在她宿舍的床上自慰。”祁旻敛瞳,很快恢复了毫无波澜的陈述,“初次强烈的性欲觉醒了她一部分‘自我’的意识,并且在短时间内相当猛烈。为了避免它们被【触手】捕捉,我让她与蚁穴断开了一小段时间,她还以为是‘拓镜’电量不足了……”这时候她反倒笑了起来,带着得意,嘴角露出了一颗小虎牙。
“就当是带我出去。”她尽力保持笑着,握紧拳头,有些颤抖,抿紧嘴唇忍回了一丝颤音,眼里开始噙有泪水,“这对你来说不算什么。帮帮我,求你,帮帮我……”
我不解她对于此事的过分执着,但不忍再看她眼里的哀求,默然允诺。骨子里的骄傲却仍守着我的希望∶若我能带你出去呢?
我那时并未察觉她话中已全然是诀别之意,因以相信了“以防万一”的掩饰之辞。以至于迄今我仍不解并难以原谅我的自负∶我为何竟会以为自己比祁旻更熟悉熵墟。
那晚一番温存过后,她投入虚空的目光像一缕悠远笛音,神色幽微难明,仿佛她不是在同我肌肤相亲,而是像那个混乱的白天一样伫立在深壑上方的空中,无视下方的一切,也无视我的前来。直到熵墟彻底覆灭前夕,才堪堪来到我身前。
“……熵墟总人数41023,获救人数40200……”面前的人汇报着数据,“遇难者中,593人为无序者……”
我挥挥手,吩咐他留下相关资料让我自己处理。待舱外无人,确认领导不会在短时间内通讯,复而拉开抽屉,凝视里面的拓镜。
我赶去信号定位显示的坐标处,只找到这个。
“晏以南。”
祁旻坐在我蚁穴中的办公桌上,十指交叉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