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节
莉安……我忽然想不起她的脸了……
那天我回到酒馆,刚一进门就被口哨声和揶揄的笑声淹没了。
三哥汉斯走过来,一手搂住我的脖子,另一只手揉揉我的脑袋说:“嘿!看看这是谁回来了!你们还打赌他要在里面待满一个月呢!”他命酒保倒了杯酒说,“来,干了它。”
我握着满满一杯威士忌,一饮而下后,又引来众人的口哨和笑声。
“好!再来一杯!”三哥说。
“行了,汉斯,你会灌醉他的。”海涅走过来说。
三哥笑着捶了海涅的胸膛一下:“下一个轮到你。”
“我不去。”海涅皱了皱眉头说。
“你要去。”坐在一旁的二哥忽然说,“妈妈吩咐过了。”
海涅看了二哥一眼,闭口不语。
对乔纳森而言,家族就是一切,而家族的掌权者决定一切。
几天后的某个晚上,海涅被大哥带走了,清晨他们回来,大哥笑着说,海涅睡了个金发碧眼的小妞,大家揶揄地问,你是不是不行,才一个晚上就回来了,瞧瞧你的双胞胎兄弟,老板娘说他简直是野兽,都没有闲着的时候。
我和海涅对视了一眼,彼此都没有说话。
坐在吧台旁的一个哥们拍拍海涅的肩膀说:“别理他们,他们只想看好戏。这里的每个人满17岁的时候,都会被安排去享受一下,这是乔纳森家族的成人礼。不过你们两个笨蛋也真是够笨的,现在还是处,交个女朋友是很简单的事吧。”
“那是因为他俩看上的女人都太难缠。”靠在角落里抽烟的迈克哥哥忽然幽幽地说。
从我记事起,迈克哥哥就生活在我家里,他比汉斯哥哥小一岁,比我们大四岁,人很聪明,外貌英俊,高大强壮,为人又风趣,大家都很喜欢他。
小时候我们管他叫迈克哥哥,后来才知道,他是我们的亲哥哥,只不过是同父异母,他母亲是父亲的一个情妇,情妇死后,他就被父亲接回了家。母亲燕妮很宽容地接受了他,乔纳森家族就是这样,连异姓兄弟都可以互相交托性命,何况是流着相同血液的亲兄弟。他对家族忠诚无二,对我们肝胆相照,所以他就是我们的亲兄弟。
“我知道比尔喜欢那个叫莉莉安的小妞,海涅也有喜欢的姑娘了?是哪个?”三哥问。
海涅吞了口酒说:“没有,你别听他胡说。”
迈克哥哥耸了耸肩,不再说话。
后来我问海涅:“你有喜欢的人了,是谁?我怎么不知道。”
海涅模棱两可地糊弄过去,什么也不肯说。
直到有一天,我看他驻足街头,远远地望着一个姑娘。
当看清那姑娘是谁时,我都想为海涅鼓掌了,佩服你啊,老兄,这种姑娘怕是再怎么追求,都不会看你一眼吧,别想不开了。
在新城这个小地方,有名的美女只有那几个,而且永远是男人们嘴边的话题。不说那几个风流的漂亮女人,单说莉莉安,自从她做了二哥的情妇后,也便成了居民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但有一个女人,她非常漂亮,却很少有人谈论她,似乎用调侃的口气谈论她,已经变得很不礼貌了。她就是爱莲娜女士的女儿,我们的小学同学安妮·纳西斯。
有一次,一个哥们兴冲冲地走进酒馆,像发布一个大新闻似地宣布:“老天,斜对面的杂货店门口站着一个姑娘,她好漂亮,你们知道她是谁吗?”
有人瞥了一眼说:“是她啊,爱莲娜小姐的女儿。”
“爱莲娜小姐竟然有这么漂亮的女儿,等会儿我要给我未来岳母敬杯酒。”
“切,你还是做梦吧,梦里什么都有。”
“怎么?难道她已经嫁人了?嫁给谁了?”
店里的酒保忽然插嘴:“纳西斯小姐在上城区读高中,听她妈妈说,成绩非常优秀,总考第一名。我女儿上中学了,她的老师们到现在还经常提起纳西斯小姐,听说那所贵族高校的免费名额非常稀缺,周围村镇里那么多男孩参加考试,却只要了她一个小姑娘,真得很了不起。”
“哦……”青年耸耸肩,在吧台前坐下。
酒保又叮嘱他:“别去纠缠人家,街上姑娘多得是,你懂吗?”
“我知道了,啰嗦。”
所以人人都知道纳西斯家有个漂亮的女儿,可即使风流成性的泼皮无赖,也不曾像调戏其他女人那样在街面上调戏过她。乔纳森家族的人就更不会了,我们信奉强者,信奉勤劳向上的品行,这些品行哪怕出现在一个女人身上,也照样值得我们尊敬。再说这个安妮·纳西斯的确不简单,黑加尔哥哥能搭上大银行家并获得贷款,全亏她引荐。
她和莉莉安很不一样,无论你送莉莉安任何东西,她都照单全收,可是安妮·纳西斯,她当着所有人的面和莉莉安打了一架,不但把黑加尔哥哥送的礼物扔了,还把他贬得一文不值。我心想,这姑娘不过是上个学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也太傲慢了。
随着我们势力的崛起,我才发现这世上什么都是虚的,唯有权利和金钱才是真。女人就更是这样了,只要有权有势,她们会像追逐蜜糖的蜂一样团团围住你,赶都赶不走,有的还要跪在地上祈求你怜惜她。我这时才明白大哥那些话的意思,女人这种东西不值得放在心上,她们只能依附男人,没了男人会活不下去,所以才会把感情看得比天大。这种思维有时候很可笑,因为当遇到第一个说爱你,愿意为你付出一切的姑娘时,男人还能有点感动,遇到多了,也就是那么回事。
我不再为女人付出任何心思了,可海涅显然还没有忘记那个金发碧眼的小妞,一次街头暴乱,他竟然只身冒险把那姑娘带了回来。
我不得不承认,念过书的女人就是不一样,你能跟她交流,交流一些平时只能跟男人交流的东西,而其他女人,除了性,就是家长里短和抱怨,不仅蠢透了,还无聊透顶。
海涅像个傻小子一样围着她团团转,却连几句拉近关系的话都说不出口,我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帮忙,那小妞却开不起玩笑,立即就告辞了。
“你要是喜欢她,干嘛不追上去?平时也没见你这么胆小。”我说。
“还追什么,她都拒绝我了,而且拒绝了不止一次。”海涅望着女人离去的方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