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节
“你能用这笔钱,把我的儿子女儿们送出国吗?”
我摇摇头,遗憾地说:“抱歉,只怕做不到,现在哪怕到处送钱,也没有愿意帮助菲利斯人的官员了,他们都怕沾上‘菲悯’的名声。”
布朗特和哈里斯虽然把杰米一家送走了,但那些老派贵族家的关系不是我们可以肖想的,何况那都是圣诞节时的事了,现在所有的菲利斯人都被送进了隔离区,财产被剥夺,强制为劳工,在普国当局眼中,菲利斯人已经不是人了,是不配拥有身份的奴隶,根本没有任何人肯为他们办移民签证了。
道格拉斯先生点点头,又毫不迟疑地说:“既然如此,那请您用这些钱买新机器,建新厂房吧。”
“您要把这些钱都给我?”
“当然了,现在我们菲利斯人就算有金砖也没用,您是值得信赖的人,我把这笔钱给您,希望您能护住我们一家老小。”道格拉斯先生再次压低声音说,“最近有越来越多的工厂进入隔离区雇人了,这些工厂的人力成本降低后,会挤压小企业的,我建议您趁现在把规模扩大。我年纪大了,体力活干不了,但我做了一辈子商人,帮您处理处理订单还是能行的。”
我没想到道格拉斯先生会主动提出帮忙,之前我们把几个老人以财务的名义藏在了办公室,实际没有安排任何工作。
“您愿意帮忙真是太好了。”我感激道。
“不只是我,我的几个老兄弟都想帮公司做事,现在我们一无所有了,能护住这家公司,就能在我们头上撑起一把伞,您不要谢我们,这不是为了您,这是在自救。”
几天后,我按照道格拉斯先生的指示,从他们的老房子里取走了那笔钱。房子早被人占了,但主人随即挂了出售牌子,我们以参观的名义进去,在主卧梳妆柜后发现了一块活动墙纸,里面卷着一堆10金普面额的纸钞。
道格拉斯先生也和他的几位老兄弟来帮忙了。
不得不说,他们这些做了一辈子商人的精明老头儿的确比我和海伦娜两个菜鸟强许多。不到半个月时间,我们之前自以为做得不错的工作就被嫌弃得无以复加,然后被剥夺了参与资格。
道格拉斯先生与订购原材料的厂商打了几天电话,又送了一堆礼物出去后,直接把原材料费降到了原来的三分之二。他弟弟两天搞出了一份工厂管理手册,不但进行了员工培训,还出了奖惩条例。他的亲家更不得了,电话订购了一批材料后,准备自建厂房,原来人家以前就是干建筑商的,本人还是建筑工程师,直接给我们省了一大笔钱。
总之,半个月前我和海伦娜还忙得焦头烂额,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现在却所有的事情都被人接手了,还处理得井井有条。
到初冬的时候,我们的新厂房里已经有了5条生产线,员工也到了100人。
然而就在这时,我却收到了一张法院传票。
有一家名叫利普顿的罐头公司,控告我们在罐头里放金币涉嫌赌博,要求法院强行制止我们这种宣传行为。
“这是嫉妒!”海伦娜生气地说,“他们嫉妒我们生意好,故意找茬!”
詹妮弗见到传票也非常担心:“不如先暂停这种宣传吧,现在销量已经稳定了,咱们不要冒险犯法。”
我见她们一脸担忧的样子,摇摇头说:“别担心,我当初准备这么干的时候,就是瞅准了法律漏洞的,他们搞不了我们。”
看她们迷惑的样子,我解释道:“我们的产品包装从未写明内有金币,也从未在报纸上打广告,只有几个专栏作家从坊间听说我们的罐头里发现了金币,于是自发写在了文章里,我们公司可没自己宣传过,至于宣传单,那都是没影的事,谁能证明是我们派发的。”
想了想,我又说:“不过现在正是一个扩大宣传的大好时机,我们可以正大光明地在报纸上打广告了,广告词我都想好了,就这么写‘亲爱的用户,感谢大家食用黄金肉罐头,虽然不明白什么情况,但如果大家食用罐头时发现了金币,请将金币退回,谢谢合作。’”
说完我满意地点点头,却发现海伦娜和詹妮弗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海伦娜瞅了我半天后,感叹道:“我今天才发现,你的确是法律系的学生没错。”
詹妮弗似乎有些接受不了本本分分的我搞事情,讶然道:“法律课本里都教这种事吗?”
我连忙否认:“这不是犯罪,只是法律不够完善。”
几天后,我以被告人的身份站上了法庭,告我的家伙是个很高很瘦,脸很长的年轻男人,还聘请了一位身材肥硕的律师,一场听辨结束,果然法院认为这属于娱乐性活动,不加以干涉。
我本以为这事就算结束了,谁知道过了几天,对方又以食品安全的理由,要求法院取缔我们这种危险的活动。
我在查看了近期的销售报表,发现罐头销量有了明显提高后,坚定地认为这又是一次宣传机会,急忙挤了一笔钱出来,在当地报纸上刊登了大页广告,叙述了法院调查令的原委,又以无辜者的口吻说。
“请各位顾客在食用黄金肉罐头时,注意一下里面是否有金币,不可匆忙吞咽,请务必谨慎小心,以防吞下金币,造成生命危险。”
第二天,我们的订单电话几乎被打爆了,甚至不得不连夜加班生产。
一段时间后,我们的罐头占据了一块很大的市场,那家叫利普顿的罐头公司也偃旗息鼓了,后来还被发现他们悄悄打广告,说自家的罐头里有钻石……
天气越来越冷了,我们在厂房里安装了暖炉,随时烧热水给大家喝。
每餐都有热汤和白面包,虽然当着卫兵的面不敢摆上太出挑的食物,但背着卫兵的时候就给大家偷偷吃肉。一时间,大家的生活好了,脸上的笑容也多了,工厂里时常欢声笑语。
有一天,詹妮弗满面愁容地找到我。
“你能买更多消炎药回来吗?”
“怎么?这些药不够在里面交换物资吗?”我问。
“不是。”詹妮弗为难地说,“我们藏在这里,吃得饱,穿得暖。可隔离区其他人依然很艰难,天气越来越冷了,里面生病的人也越来越多,我们最近偷运进去的药,都不交换东西了,直接送给医院救人,可消炎和感冒药的需求量太大,完全不够用。”
我想了想说:“这件事恐怕办不到。”
“为什么?”
我向她解释目前的情况:“感冒药还好说,可消炎药最近根本买不到,市面上基本清空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詹妮弗皱眉问:“是传染病?流行病?”
我摇摇头:“没听说啊。”
“那为什么消炎药会断货?还有别的东西断货吗?”
詹妮弗这么随意一问,到是引起了我的注意,我不由得开始留意市场动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