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啪!”一声响亮的耳光打在他的脸上,吕斯昊震惊地看着眼前人,脸上烧着了似的火辣辣的疼,远不及心里被撕裂的痛。
“人都死了,你还在想着自己逃命,你太自私了!”
“小颖,我……”他想乞求她的原谅,却发现喉咙被什么哽住了,竟说不出一个字来。
“杀人偿命,你是主犯,我是从犯,你要是敢走出大牢,咱们以后谁也不认识谁!”
吕斯昊恼羞成怒地看着她,她便也怒目而视。双方正僵持着,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你俩说完了没有?”
吕斯昊猛一回头,就见刚才已经断气的少年正阴沉的脸站在他背后,恶狠狠地瞪着他,忽然一拳击在他的腹部。吕斯昊痛苦地弯了下腰,那少年又抓起他的头发,用力往下一按,同时提起膝盖往上一磕,吕斯昊立即感觉眼前出现了重影,弓着身子昏昏欲倒,少年人仍没有放过他,走上前去,举起肘来猛得击向他的脑门。吕斯昊整个人往栅栏那侧倒去,仰在地上吐了一嘴的白沫,一动不动了。
这场变故发生得太快,眨眼就结束了。权洛颖震惊地看着那“死而复生”的少年,一边揉着手肘一边龇牙咧嘴地咒骂:“敢趁我不备偷袭我?哼!让你也尝尝拳头的厉害!”
她眼角还挂着两行余泪,但已经没有了最初的伤心难过。反应过来,连忙扑去推吕斯昊,“吕哥哥,吕哥哥,你醒醒,你醒醒啊,你不要吓我!吕哥哥!”
那少年人见她惊慌的样子,下意识地舔舔嘴唇,有丝不忍,便道:“放心,他死不了,只是暂时晕过去了!不信你试试他的脉搏。”
“你,你竟然装死骗我们!”
权洛颖气愤至极地瞪着他,少年人不以为然地“哼”了声,理直气壮地为自己辩解,“我可没装,我是真快被他掐死了。你的这位吕哥哥不分青红皂白就来打我,是他不讲道理在前,我只不过是还以颜色。”
权洛颖有点理亏,“就算他有错在先,你也不必把他往死里打吧?再说要不是你一开始陷害我们,我们也不会被关进大牢里。”
“随便你怎么说,总之谁敢打我,我就要打他,而且要狠狠地打,打到他再无力还手为止,这是我奶奶告诉我的,不然吃亏的就是我!”
权洛颖哑口无言,暗忖天底下怎么会有教唆打人的奶奶,这家人可真是霸道!
算了,惹不起他们,还躲不起吗?权洛颖不跟她讲话了,掏出手绢来帮吕斯昊擦擦嘴,打算一切等他醒来再说。少年人这时却蹲了下来,用力撕下自己的一截衣袖,两手一搓拧成绳子,就要把吕斯昊的双手绑了。
“你这是做什么?”
“把他捆起来,防止他醒来趁我不备偷袭我啊!”
他答得倒也干脆,权洛颖一时倒愣住,等她开始系绳结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又忙过去扯开,“你走开,我不许你绑他!”
少年人停了手,“我不绑他,你能保证他醒来不报复我吗?”
权洛颖一愣,这小贼考虑得还挺周到,以她对吕斯昊的了解,要想他醒来后不报复他,确实是件难事。何况她现在都有揍他的冲动。
但要她眼睁睁看吕斯昊被捆而无动于衷,是不可能的事情。于是激动地道:“我说能就能。”随后又道:“就算你绑了他,我也会给你拆开,除非你也把我绑了。”
那少年默默盯了她一会儿,似乎在权衡这件事的可行性。权洛颖心里有点发虚,还真担心他把自己也给绑了,毕竟站在他的角度,似乎这样更省事儿。
好在,他并没有这么做,默默把绳子收了回去,走到对面墙壁处,将残缺的外袍脱下来盖在柴草堆上,坐下来就开始捶打自己的关节,顺便清理扎在身上的那些恼人的草芥。
权洛颖松了一口气,看到外面天已经擦黑了,这牢里又暗又湿,吕斯昊再这么直挺挺躺下去,身体肯定会遭不住。扭头看到墙根处似乎有一堆厚柴草,就想把吕斯昊挪过去。但他身子实在太重了,要挪过去谈何容易。
正愁得不知如何是好,对面那少年人忽然走了过来,二话不说,双手架起吕斯昊的胳膊,将其拖到了柴草上。权洛颖矛盾地说了声:“谢谢。”
那少年人拍了拍手,笑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姑娘,其实你不必担心,我们之间并无仇怨,除了自保,我没理由要伤害你们。”
“那你为什么要说和我们是一伙的?害我们坐牢?”
“这个,我可以不说吗?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证,天亮之前,姑娘和令兄一定能够安然无恙地走出大牢。不然,你大可以等你的吕哥哥醒来,让他当面把我掐死。我绝不反抗如何?”
其实,即便没有这少年的保证,他们天亮前也是能够出去的,不过,听了他的一番话,权洛颖心里的确踏实了许多,嗯了一声,便也不再多说话。
牢里很臭,又黑,还有其他犯人如雷的鼾声,以及翻身滚动柴草的声音,甚至还有撒尿的声音,权洛颖拼命捂住耳朵,不去想那些糟糕的画面,但抵不住那画面往自己脑海里钻。
她在柴草上坐到三更,浑身难受,又担心那少年万一对自己或吕斯昊不利,手中抓了一块小石子防身,一刻也不敢合眼。
但那少年一直动也不动,连她下面的柴草堆都没发出声响,似乎是睡着了。权洛颖一脸的不可思议,外加愤愤不平,在这种地方他竟能睡得着,真想一石头把他打醒。她是又困、又饿、又累,满脑子只想回家。一想起家人,她的鼻头就一阵泛酸,如果爸妈知道她现在在这种地方,不知道该如何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