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节
但最终,陆无为只?是?替她将乱掉的发丝重新归拢好,然后将薄被分给她一半,盖在她的身上?。
清风探窗,枕间怜娇。
——
时雨醒来时,外头的天色已经暗沉下?来了,寒星当空,月光从半开的窗外落进来,正落在窗边矮榻上?的陆无为的脸上?。
陆无为睡熟了,呼吸沉稳。
她窝在陆无为的怀里,发丝缠绕着陆无为的手臂,整个?人?都与陆无为亲密无间的挤在一起?。
她什么时候过来的?
时雨的脑内有一瞬间的迟钝,她只?记得今日醉了酒,后来旁的什么便都忘了,连自己怎么走来的都忘了。
等?等?,她怎么来的不重要,关键是?她怎么在陆无为的怀里啊!
陆无为这人?竟还?会抱着她睡觉吗?他竟然没有把她丢出去!
时雨惊了一瞬,下?意识坐起?来,膝盖结结实实的顶了陆无为腰腹一下?。
陆无为闷哼一声,骤然惊醒,双眸冷冽的看向时雨,便瞧见那小丫头睡得满脸红印,头发乱糟糟的跪坐在矮榻旁边,眼眸还?有些惺忪,但人?却已经精神起?来了,正指着她刚才顶过的地方,问:“这是?什么?”
硬邦邦的,还?颇有些弹力,她膝盖压下?去,竟还?能顶起?来。
陆无为面色冷淡的看着她,薄唇抿了片刻,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出去。”
很好。
时雨想,陆无为这样才对?味儿嘛。
她慢悠悠的下?了床,游魂一样走了两步,又有些疑惑的回过头,看向窗边的陆无为,问道:“我今日来——可有做了什么?”
陆无为闭上?了眼,抓紧了手里的被,没有说话。
时雨自讨了个?没趣,在心里埋怨陆无为的嗓子一定是?借来的,说一句话就要扣钱——所以他惜字如金!
“等?等?。”在时雨要走的时候,陆无为突然发声:“让小厮送你回去,太晚了。”
时雨看了一眼天色,远处天色如倾墨,她这一觉睡了半个?下?午呢。
随后,时雨懒散的打着哈欠点头道:“知道啦。”
待到时雨都走到院里瞧不见的时候,陆无为才缓缓坐起?身来,捏了捏眉心。
时雨在他这里睡着的时候,他本想离开的,但是?谁能想到,到了最后,他竟然也跟着睡着了,这一场混沌颠倒,当真是?——
他才刚刚坐起?来,还?没来得及饮一口?茶水,突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咕咕”的叫声。
那是?北典府司传递消息的声音。
陆无为骤然起?身望向窗外。
在矮榻窗外,是?一片花园,夜色之下?,几颗繁盛的老树摇晃着树叶枝丫,陆无为拧着眉,回应了两声“咕咕”后,远处的墙外有一位同?僚跳了进来,正落到陆无为的窗前。
是?北典府司的同?僚,同?时也是?陈百户的手下?,与陆无为关系不错。
陆无为见了他,便知道是?陈百户回来了,陈百户一向不是?任人?欺凌的人?,袁散突然为难他的事,陈百户一定会给他一个?交代的。
陆无为心底里燃起?了几分复仇的焰意,随即向那来人?行了个?礼。
“陆小旗。”那同?僚盯着陆无为行礼的动作,和陆无为略显苍白的脸,唇瓣颤了一下?,随即低声道出了一个?不好的消息,他道:“你老父失踪了。”
猎物与猎人
深夜。
陆无为拖着伤躯, 与北典府司的同僚一道出了桃花巷,在夜间前行。
“今日你被?赎出来之?后?,陈百户就让我查一查袁散的事情,我这?边没查出来什么, 那两个?冤枉你的死囚被袁散自己处理了, 千户那边一插手, 袁散立刻把所有尾巴都扫了,他现在咬定了一切都是两个死了的死囚说的,他没有证据,只是正常邢审,陈百户也不能如何?, 顶多能清了你的罪, 将你带出来而已。”
“袁百户那边查不出来,我便想去你家问问,等我去你家中的时?候, 你父就不见了,现场没什么打斗的痕迹, 只有人不见了, 你隔壁的邻居也不知道你父是什么时?候消失的,我察觉不对,便又回了北典府司。”
“陈百户的意思是,让我陪你把这件事处理好, 能做到什么程度,看你的本?事。”与陆无为一道出来的这个北典府司校尉名叫李飞, 时?年弱冠有一, 办事颇为沉稳。
他的意思就是陈百户的意思,陆无为懂。
既然?这?件事不是锦衣卫内斗, 而是陆无为自己惹出来的私仇,那就由陆无为自己解决,陈百户可以给他一些帮助,比如这?个?李飞,便算是一个?人手,但是陈百户不可能全盘替他扛下来,能不能救出他的老父,能不能报复袁散,能不能揪出来袁散背后?的人,都看陆无为自己的本?事。
他要办的了,那就办,办不了,那就忍,忍不了,大概就只有死?路一条。
“我知道。”陆无为身上重伤未愈,行走时?身上还有丝丝缕缕的疼,但是抵不过他胸腹间的烧灼,他垂着眸,重复了一遍:“我知道。”
他要想清楚,到底是谁想弄死?他。
李飞没有催促他,而是静立在一旁,等着陆无为自己想。
陆无为想的双眼都渐渐泛红,焦躁与担忧每一刻都在他的身上蔓延。
他想不出。
他耽误一分,他的老父便危险一分,他的老父很老了,老的随时?都能死?掉,陆无为每每瞧见老父咳血都一阵心痛难捱,现下一想到老父有可能受伤,他简直都想抽刀砍人。
可是他偏生?,连一点线索都没找到。
“我们先回一趟我的家。”陆无为声线嘶哑的说:“看看我父有没有留下什么消息。”
李飞沉声道:“好。”
月色之?下,几方人马汇聚,陆无为与李飞向?小云村内前进,时?云带着护卫直奔郊区农庄,双方都在彼此看不见的地方绷紧力气,一点一滴,与对方博弈。
一场棋局无声的展开厮杀,局中棋子逐一登场,谁赢谁输,且看来日。
——
次日,清晨。
时?雨自睡梦中被?玉兰给摇醒了,醒来便听闻了一个?大消息。
“昨日赵家姑娘闯了大祸了!”玉兰知晓赵万琴与时?雨是何?等亲密的关系,赵万琴的事,时?雨定然?不会?束手旁观,所以才?敢壮着胆子将时?雨摇醒。
床榻上的小郡主眉眼间还带着几分困倦,大红色的肚兜裹着纤细白嫩的身子,粉嫩的玉足踩在绸缎上,人醒过来了,脑子还懵着,一双杏核眼满是怠意,墨色若流水般顺滑的发丝裹着单薄的肩膀,像是个?纯良无害,有粉红垫垫的小奶猫。
任谁瞧了,都想捏一捏她软绵绵的脸蛋。
“赵家姑娘——赵万琴闯什么祸事了?”时?雨打着哈欠问。
她昨日醉酒,回来了之?后?也是醉意难消,倒在榻间一口气儿睡晕过去了,今日辰时?被?叫醒时?,才?算睡饱。
小郡主在床上抻了个?懒腰,白嫩顺滑的腰脊晃了下玉兰的眼,玉兰塞给时?雨一个?枕头,让她懒洋洋的歪在榻间听,又给时?雨倒了一杯茶润喉,最后?,玉兰才?坐在床榻前的小木几上,将昨日的事娓娓道来。
“奴婢也是听街巷里旁的府内的丫鬟说的,说是此事都传开了。”
玉兰道:“昨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