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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上三竿,苏月芽困倦地半阖着杏眸从睡梦之中渐渐清醒了过来。
睡颜可爱奶甜,手脚蜷缩在被子里面,苏月芽像只慵懒的花猫一样发出迷糊的嘟囔声。鸦羽般的睫毛眨呀眨,他不想起床,又在被窝里贪恋了片刻,直到刺眼的阳光映照在他眉间,晃得他一阵头晕目眩时,他才唰地一下睁圆了眼睛。
嗯?什么时辰了?
苏月芽匆忙穿好衣裳从炕上爬下来,走到院子里才惊觉晌午已过,顾鸣已经把家禽都喂饱,午饭也做好之后又出门下地干活去了。
而他呢,苏月芽懊恼地想,他从早上一觉睡到了下午,再睡上两个时辰只怕是天都要黑了。
村里人要知道他嫁人以后还能如此犯懒,得嫉妒到成天跑到他家门口来喷唾沫星子吧。
相公们都宠着他,苏月芽心里感激,也不想太没用,于是就围着家里上上下下转了一圈,试图找点活干。
水缸里的水都打满了,柴房里的木柴数量也很足。他走到灶台附近,瞧见家里挂着两条肥瘦相间的猪肉,篮子里放着六七个比碗还要大的红番薯,还有几根黄瓜和一小把野木耳。
没什么别的什么活,苏月芽就琢磨着晚上给相公们做饭。番薯粥,凉拌黄瓜木耳,再炖个红烧肉,配上中午剩的几个大馒头,差不多就够了。
他去前院打水盥洗,正洗着手呢,突然有一位不速之客登门了。
砰砰砰——
听见有人敲门,苏月芽赶忙擦了擦手,道:“来了来了。”
大门一开,迎面对上笑出一脸沧桑老褶的中年胖妇人,苏月芽吓了一跳,惊讶道:“刘媒婆?有什么事吗?”
媒婆怎么会突然登门造访来他家啊?苏月芽脸色微变,似乎是猜到了什么,小手藏在袖子里,忍不住攥拳发抖。
他就知道,村里那些人眼酸嫉妒,瞧不得他一人过好日子。
“哎呀,月哥儿,我今天来可是有好事找你,来给你们顾家道喜的!”刘媒婆膀大腰圆的,硬是推开苏月芽瘦弱的身板挤进门来,嘴里嚷嚷着说有天大喜事,嗓门大的故意让街坊四邻们都听见。
苏月芽勉强笑了笑:“刘媒婆,我家有何喜事,我怎么不知呢?”
“哎呀呀,你瞧瞧你们顾家现在的日子,村里人谁不羡慕啊。你也是有福气了,之前你娘为了你的亲事天天往我家里跑,可是为了你操碎了心呀。婶子也没少给你的亲事出力,你可记着婶子的好吗?”
刘媒婆拉着苏月芽的手,语气激动地和他套近乎,脸皮厚比城墙,让人撕都撕不开。
之前李桂花为了把他嫁出去换高价彩礼,没少和刘媒婆‘合谋’,那刘媒婆找的都是什么污糟人家,只要肯出银子,老鳏夫她都不吝啬给苏家介绍。
幸好苏老二顾及颜面,死活不答应,要不就李桂花那个贪财的,都敢把苏月芽卖给有钱老爷当小妾。
刘媒婆这个老不要脸的,居然还好意思提,苏月芽心里不悦,但也不好直接撕破脸,只能尽量和她周旋。
“婶子,我记着呢。”
“哎呀你记着就好,我们月哥儿是个有福气的,如今也算苦尽甘来了。婶子真心为你高兴,至于这喜事啊……婶子也就直说了。”
“你可别不高兴,婶子都是为了你好。你家三个壮汉子,以后少不了得多给顾家添丁,这家里就你一个媳妇,都把重担分给你岂不是叫你受罪。这不,有人愿意帮你分担,你亲娘家的表弟,周桃,桃哥儿你可晓得?”
“那小哥儿啊性格文静老实,手脚勤快,模样也不差,又是你的亲表弟,若是进门了还不得全听你的,这对你来说可是一桩好事啊。”
刘媒婆磨破嘴皮子劝苏月芽认下这门亲事,叫周桃嫁过来。还挑拨说顾家条件好,不可能只娶他一个媳妇,与其娶别人家的进门和他作对,不如娶周桃,知根知底好拿捏。
刘媒婆一副处处为苏月芽着想的模样,看得苏月芽直想作呕。也不知她是收了周家多少好处,这么帮周桃说话。
看来上次碰面不是巧合,吴氏早就盯上顾家了,看她在顾家日子好过,也想来分一杯羹了。
没那么容易,苏月芽性格面团捏的,但兔子急了也要咬人。
“婶子,我可做不了我相公们的主。不如等我相公回来,你和他们说吧?”
刘媒婆听罢,脸上的笑容险些维持不住。她怕顾家那三个煞星,怎么敢到他们跟前提亲事啊,只能拼了老命在苏月芽这里软磨硬泡。
偏偏苏月芽是个棉花做的,怎么捶打都不痛不痒,刘媒婆气得脸色铁青,怎么都说不通,最终骂骂咧咧地摔门走了。
晚上相公们回来,苏月芽准备好晚饭,一家人吃饭时,他很腼腆无奈地把刘媒婆来说亲的事讲给相公们听了。
顾诚捧着粥碗,浓眉紧蹙,问道:“谁?那个小哥儿啊?”
显然,他都已经不记得什么周家李家的了,对周桃那张脸完全失去印象,大老粗一枚。
顾鸣摇摇头,一脸的懵:“我不知道啊。”
大老粗第二枚,一个两个都不记得。成天在外忙着干活,在家忙着弄媳妇,谁能记得啥周桃李桃的啊。
倒是顾凛有点印象,毕竟周桃曾经胆大包天的跟踪过他和苏月芽上山,还偷窥两人在野外那啥……
“是咱媳妇亲娘娘家的哥儿,叫周桃。”顾凛面无表情道。
顾诚思索几个呼吸的功夫,大概是想起来了,瞧见苏月芽一脸为难的样子,抓着他的手轻抚安慰道:“没事媳妇儿,咱家不会再纳人进门,以后刘媒婆敢再来赶出去就是了。”
“咱媳妇儿脸皮薄,明天我去刘媒婆家里走一趟,吓唬吓唬她便老实了,无需多虑。”
大哥要进城收债不得空闲,二哥不善言辞,于是这活顾鸣主动包揽了。
有相公们挡在前面,苏月芽总算不用再愁这件事了。第二天顾鸣果真找上门去,把刘媒婆吓个半死,说什么也不敢再来登顾家的门了。
本以为事情告一段落,却不成想,苏月芽的那个舅母吴氏不肯罢休。像是非顾家不可了,正日死皮赖脸地上门来,说是让周桃和他学学绣活,还强行送了一篮子鸡蛋给他。
周桃和吴氏天天登门堵人,每次都赶在三兄弟不在家的时候过来,专门欺负苏月芽性子软和,想逼他松口。
苏月芽不想再麻烦相公们,就想着忍一忍,等周桃学会了绣活,他们总没理由再继续纠缠了吧?
就这般容忍了小半个月,吴氏见他不松口倒也不着急,想要小刀放血慢慢磨,她就不信她还斗不过苏月芽一个小哥儿了,苏月芽跟他娘性格一模一样,孬得很,都是怂包,生来就被人欺负打压的窝囊货。
吴氏正得意洋洋,幻想着等周桃嫁进门她也要狠狠讹顾家一笔银子时,李桂花突然气冲冲地跑到顾家来了,进门张口就骂,让她滚。
“呸!不要脸的娼妇!上赶着找男人,你们家哥儿是嫁不出去了不成?专门盯着别人的汉子,骚蹄子,身上痒了就自己找根棍子磨磨,滚!再敢来老娘就站你家门口骂去,让村里人都看看你们周家这副嘴脸,天天来串门子,想打秋风是吧?做你娘的梦去!”
李桂花泼妇一般,骂得十分难听,吴氏当即就气急败坏,脸红脖子粗的跟她争执起来。
“李桂花你少放狗屁!你这些年磋磨月哥儿你也好意思来登门做主?真把自己当盘菜了?你不就是怕我家桃哥儿嫁过来,到时候分你们苏家的好处吗,你装什么啊!你才是贪得无厌,黑心肠的毒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