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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节

 

“算是吧。”姜湘不愿多说,“总之你见了我姑姑一家,别搭理就是了……”

梁远洲“哦”了一声,不着急问清楚。

总之姜家已经搬到了街对面,迟早要碰面,以后有的是时间弄清楚缘由。

若是姜家欺负了湘湘,他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回去房间,姜湘继续爬床睡觉,任由梁远洲在一边忙活。

没一会儿,她就陷入了梦乡,睡得昏天暗地,醒来以后已经是下午三点多。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米粥清香。

中午没吃饭,姜湘肚子饿得咕咕叫,被这股香呼呼的米粥味儿馋得睁开眼。

事实证明,饥饿并不能让人立马起床。

姜湘犯了懒,懒洋洋赖着床,歪过脑袋,便看见梁远洲坐在窗前,不知忙着什么。

看了一会儿,姜湘忍不住好奇,轻手轻脚爬起床,试图探过脑袋悄悄瞄一眼。

没等她眯眼看清楚,梁远洲合住了手里的记录本,幽幽转头,“睡醒了?偷看什么呢?”

姜湘吓一跳。

梁远洲笑了笑,起身坐到床上,和她亲昵地贴了贴脑门,又摸她脸颊,体温正常不发烧,应该没事儿。

“做什么?”她语气纳闷。

“看你是不是着凉发烧,”梁远洲叹气,“中午你直接就睡,饭都没吃,一觉睡了俩小时……”

姜湘不大好意思,“我是上班累的,扫了一上午的地,又去街道宣传除四害讲卫生,忙得团团转。”

“湘湘,要不辞职吧?”

“辞职?”姜湘没好气,“我辞职了喝西北风吗?这下一个工作还没有影呢。”

梁远洲再次叹气,“湘湘,你是不是忘了,你现在手里有一千八百块的存折,还有我,就算辞了职,也绝不会喝西北风。”

“那也不成!我必须有个工作,自己挣钱。”

说起下一个工作,姜湘睡到稀里糊涂的脑子后知后觉,总算想起来在工业路抄的那些招工公告了。

第一时间爬起来,翻出挎包里的本本,一个接一个看过去。

梁远洲凑热闹,也去瞄了一眼,“红砖厂,招聘财务会计若干名,要求高中毕业,本地城镇户口……”

“纸厂,招聘宣传干事2名,要求同上。”

“钢铁厂,食堂后勤招聘帮厨兼洗碗工一名,要求同上,正式工,工资待遇优厚。”

“罐头厂,招聘基层工人若干名,要求本地城镇户口,为人勤快,手脚麻利,快速熟练刮苹果皮优先……”

看着看着,梁远洲脸色渐渐黑了下来。

前面记录的工作岗位还好一些,起码看起来体面,财务会计或者宣传干事。

再往后,不是洗碗工就是清洁工,甚至还有电焊工,油漆工!

油漆工,油漆,就姜湘那副娇气模样,能忍得了刺鼻的油漆味儿才怪呢。

梁远洲气得头疼,把她手里的记录本夺过来,“都找的什么垃圾工作?比你在国棉厂当小女工还要辛苦……”

姜湘也很无奈,发愁道:“没办法,我成分不好,民族资本家!好多单位招工公告上都写了,要查政审,我政审肯定过不去,能挑的工作就那几样啊。”

至于在国棉厂当小女工,临时工转正的倒是有,但绝不可能把转正名额给一个成分不好的民族资本家后代。

刚回城那会姜湘想得还挺好,好的单位招工卡成分,那她就去次一些的小工厂,想必那些小厂招工条件不会这么严格。

谁能想到现实如此残酷呢。

她去工业路转了一圈,看到墙上贴的招工公告,整颗心拔凉拔凉的……难道真要去当洗碗工?

好像很辛苦,又脏又累的。

唯一的好处是正式工,一个月能拿三十块的工资。

越想越惆怅,姜湘把自己闷到被子里,一时间不想说话。

年后大量招工的热闹似乎和她无关。

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大不了就是维持现状,继续在国棉厂当小女工,一个月挣十八块的工资,也不错。

至少月月有工资进账,饿不死。

姜湘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

梁远洲看不下去,有心跟她坦白长川油矿的工作机会,但过去了两个月,他到现在还没找到潜伏在油矿里的那个特务分子呢。

兴许那人还没出现。

立不了功,就没法给姜湘争取油矿的工作岗位。

梁远洲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先不给她透漏,免得最后空欢喜一场。

他只能转移话题,搂着姜湘轻声道:“肚子饿不饿?我煮了粥,起来喝点粥垫垫肚子。”

“唔,心情不好,不想吃。”姜湘垂头丧气。

“那想一想心情好的?”他试图哄她,“下周办婚宴,我打算请钱老头过来,给我们当证婚人。”

姜湘微微一顿,抬起眸。

梁远洲:“我跟你讲过,那老头儿曾经是我爸的上司,虽然他现在退了下来,但身份还是挺好用的。”

姜湘心头颤抖,隐约猜到了他想干什么。

“湘湘,我去找老头儿,他一向疼我,肯定愿意参加我的婚礼。我让他穿上军装,挂一身的奖章勋章,气势摆足了,征婚礼的那一天给我们湘湘撑撑腰,镇镇场子……”

“……”倒也不必如此,隆重。

姜湘本意是想低调一些的, 结婚摆桌是喜事,但她成分不好,能邀请的亲朋好友并不多, 兴许连一桌十个人都凑不够。

从小到大一块上学一块下乡插队的闺蜜方静算一个,苗冬青算一个,还有苗姨。

再就是国棉厂,她一向独来独往的, 好像没有几个经常来往的工友。之前住集体宿舍, 和何丽华那帮子弟关系还不错, 可惜她成分暴露以后, 也渐渐陌生了。

与其硬着头皮邀请人家,倒不如直接不请了, 到时候在车间多发一些喜糖就行。

至于姜家,她更不想通知了, 巴不得这辈子断了联系呢……

想来想去, 姜湘有点发愁, 扯着梁远洲提前打预防针,“你不要搞得太隆重啊,我这边能请来吃喜糖的,加起来不超过五个,一桌都坐不满……”

“没事,”梁远洲想也不想道, “我这边人多,交好的街坊邻居还有道上的兄弟们, 七八桌还不够坐呢。”

姜湘懵了, “你刚刚在楼下发喜糖的时候不是这么说的啊,你说就摆个桌的!”

“说说而已, 我最少摆十桌。”

“!”

“梁远洲同志!”

姜湘吓得握紧他的手,面色严肃,“你冷静一下,结婚摆十桌不是那么容易的,桌椅都得想办法借,知道你交友广泛,认识的狐朋狗友多,能借的来……”

梁远洲不高兴,弹她脑门,“什么叫狐朋狗友,说谁狐朋狗友呢,说谁呢。”

姜湘捂住脑门,自知一时嘴瓢说错了话,就算梁远洲那些朋友大多不务正业,十有八九也是野路子混黑市的。

但能和梁远洲经常来往的,想必人品心性都是好的,算不得狐朋狗友。

姜湘哄他,“小梁同志,你不要生气,宰相肚里能撑船……”

说到这里,她拍了拍他硬邦邦的腹肌,“我跟你道歉,都怪我一时嘴快,我说错话了嘛,你那些兄弟都是好兄弟,不是狐朋狗友!”

梁远洲冷哼一声。

姜湘表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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