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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楚柔关注的重点完全不在她伤了人上,只顾着看着她脖子上包扎好的伤口流泪。
余弦见状,只能拿话岔开:“阿娘怎么到了这里?”
“昨晚找你不见,遇到了公主府的人,就被带来了。”卫楚柔抱着她不放,后怕之情汹涌,生怕怀里的女儿离她而去。
余弦勉强笑到:“阿娘和我一个晚上没有归家,等咱们回去,夫人又要拿这件事说嘴了。”
卫楚柔担惊受怕到如今,根本就没有想到回到余家之后会如何,此时被余弦提醒,便忧心了起来,好歹转移了注意力。
门外守着的护卫听到母女二人交谈,其中一人对同伴使了个眼色,悄无声息地离开,向公主汇报去了。
没过多久,那离开的护卫就重新出现推门进来,说安宁公主要见余弦。
余弦早有预料,面上却还要挂上战战兢兢的表情,跟着护卫离开。
只是当她走了半炷香的时间都没到达目的地后,余弦连演戏都顾不上了。
公主府实在是太大了!
余弦严重怀疑安宁公主是故意的,她跟着护卫一直走,不知道走过了多少游廊途径了几个池塘花园,走得双腿打颤,喉咙里都冒出一股子铁锈味,也没到达终点。
余弦甚至怀疑自己两条腿都要废了。
终于在她就快要倒下的前一秒,目的地到了。
安宁公主果然非常人,毕竟没有哪个公主要在练武场上会客。
四周空空荡荡,除了高耸的围墙便无他物遮挡,场边站了一圈金甲禁卫,只在练武场上有两个人。
一个是安宁公主,另一个则是身穿道袍的年轻道士。
两人正在切磋。
安宁公主用的是一柄长剑,剑身细长,刃如秋霜,被她拿在手中,抖出道道白光。
那年轻道士发髻歪斜,道破破烂,同样手持长剑,但那长剑一看便是寻常铁剑,没有什么稀奇。
两人身法极快,你来我往之间快速过了招,余弦身体不好,两眼犯晕,被剑身反光闪的眼前一黑,直接跪倒在地上。
余弦跟个破风箱一样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心里把安宁公主骂了好几遍。
要不是有卫楚柔喂得那碗粥,余弦现在恐怕已经累死了。
练武场上多了一个人,并不耽误两人比试。
长剑你来我往,又打了好半晌,才终于以平局结束。
那道士干脆认输,连武器都扔了,嬉笑到:“没意思没意思,师侄你进步太快,何必跟我打?咱们还是歇一歇吧!”
嘴上说着歇息,脚下动作却不慢,足下轻点,转眼就飞掠过来,把余弦提了起来。
他翻来覆去把余弦仔细看了一遍,才啧啧到:“这就是把刺客弄成那——样的小孩?你别是骗我的吧?”
这么点路程就累得跟一滩烂泥一样,这种人能刺伤血楼的杀手?道士明显不信。
沈熙宁随后而至,声音里没有什么情绪:“我何必骗你?”
“那倒也是。”道士看够了,轻手轻脚地把余弦放下,眼神却还是落在余弦的脸上。
走过来太累,余弦还没缓过来,连站起来行礼都做不到,干脆摆烂装死,手软脚软的同时想着要不要再装晕一次。
沈熙宁打量着她,眸光莫测。
方才她是故意让护卫把人带过来的,公主府有多广阔,她这个主人一清二楚,这点距离对习武之人不算什么,但对一个养在内宅里的小孩却十分难捱。
本以为余弦有所隐瞒,可此时看她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沈熙宁的想法又动摇了。
难道一切真的是巧合?她就是受惊之下癫疾发作,才在混乱之中伤了人?
明明这是最合理的解释,可沈熙宁就是直觉哪里不对。
就跟她昨晚第一次看到昏迷的余弦时,心中冒出来的直觉一样。
这个人是特别的,她就是你要找的那个人。
可惜直觉来得莫名其妙,沈熙宁抓不住,更找不到足够的依据。
正沉思间,道士沈朝凑过来问她:“你打算怎么处理这小孩?”
不管余弦到底是怎么伤到褚十三的,根本上来说她就是牵扯到了刺杀天子的大案之中。
她能享受特别待遇躺在公主府而不是在天牢里,已经是沈熙宁开恩的结果。
可要是直接把她放走,那知道这件事的人恐怕都不会放心。
于公于私,沈熙宁都没有将余弦放走的打算。
此时见沈朝形容古怪,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想要把她带到山上去?”
沈朝哈哈一笑,大力点头:“不错不错,师侄啊,你不觉得你师叔我如今还缺了点什么吗?”
他的眼神一个劲儿的往余弦身上飘,沈熙宁皱眉到:“门中收徒向来只要那些根骨上佳的孩童,你觉得她可以?”
沈朝摇头笑到:“看来师侄忘了,咱们门中收徒,第一看缘分,第二才看根骨,我觉得我和此女很有缘,大缘分!”
余弦根骨如何,沈熙宁一清二楚,不管是她还是太医,都确定余弦天生经脉细弱,根本就不是习武的材料,事倍功半不说,急躁了还有性命危险。
偏偏沈朝要拿缘分来说事儿。
沈熙宁不知他目的为何,只是拧眉沉默。
沈朝站着师叔的名分,并不怕她,转了转眼珠道:“师侄啊,山上人烟稀少,难道你不需要人陪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