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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仅十天,大司徒拿下了延夏两州,速度不可谓不快。
显然,大司徒野心勃勃,早就做好了称帝的准备。
余弦捏着密函,对商队首领挥了挥手,示意他先行退下。
密函上的墨字好像活了过来,钻进余弦的脑海。
她轻捏着眉心,始终想不通宁秋到底是怎么确定大司徒会自立为帝的。
不过现在明显不是纠结这件事的时候。
大司徒动了,大司马和东边的彭氏肯定也要动。
苏义自然也会动。
如今对乡君府威胁最大的就是苏义。
余弦和宁秋都曾经猜测过,苏义很可能会与北方草原上的胡族联手。
等到宁秋驰援一线关回来的时候,这个猜测终于得到证实。
攻打一线关的一万兵卒,半数是朔州军,另一半则全都是草原胡族!
苏义和草原胡部的联系,竟然已经深切到了这种地步。
二十多年前,先帝击退草原四部联军,并非是简单击退。
而是差点攻破了鲜卑族的王庭。
草原部族逐草而居,明面上没有固定的城池,实际上他们会选定几个位置,每年在其间轮换。
当年先帝是有奇人带领,这才误打误撞攻打至鲜卑族王庭。
鲜卑族是四部联军中实力最强的部落,当初四部形成联军南下也是以鲜卑族为首。
四部联军败落,鲜卑族的王庭都差点被先帝碾碎。
自那之后,草原胡部就十分安分。
但二十年休养生息,昔日被打断尖牙的狗,如今已经重新恢復成贪婪的饿狼。
苏义与他们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这么简单的道理,苏义不可能不知道。
但他仍旧这么做了。
余弦不得不承认,宁秋之前说得对。
苏义称霸一方乃至称帝的决心,比她想象中大出太多。
若非一线关建立在重重山峦之中,易守难攻,除了关口之外没有其他可行之路。
一线关恐怕就要被朔州军拿下。
葛律带领的两千府兵,和宁秋后来带去的三千人前后夹击,折损了数百人手,才终于将朔州军急退。
宁秋回来的时候,又过去了四天。
这四天时间内,大司徒自立为帝的震波彻底扩散开来。
大司马陈兵汾州、晋州,以勤王为名,与大司徒隔着黄河形成对峙之局,
包括齐州、青州、沧州等在内的鲁地,以彭氏为首,依托坞堡防守,同样打出了勤王的旗号。
早就野心勃勃的苏义,自然也没有落下,就连与苏义结盟的鲜卑胡族,也装作忘记了二十多年前的那一场场血战,提出拥立先帝这位“天可汗”的血脉,直言大司徒乃是乱臣贼子。
除此之外,那些分散在各地的世家大族,也纷纷传檄唾骂大司徒窃国当诛。
他们先后组织部曲府兵,聚兵防守戒备,一时间,整个大地都乱了起来。
这场等待了三年的分裂,最终还是形成了。
接下来的四年时间是如何度过的,余弦大部分已经记不清了。
因为她太忙了。
大司徒自立为帝后,乡君府也混在众多势力中,举起勤王名号,将自家势力摆在明面上。
但随即她们就遭受到苏义的直接针对。
苏望南死在余弦手中,苏义忙碌一场,隻拿下半个代州。
原本苏义还不知道到底是谁做的手脚,如今乡君府一露面,苏义就锁定了目标。
两边之间的恩怨,已经比山高比海深。
更何况,乡君府所在的右云乡,北临云州,东临易州。
只要苏义还想要占据云朔两州以南的区域,他就无法忽视乡君府。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代州之战后,乡君府和代州在短短三个月的时间内,就遭遇四次围攻。
两次是从云州南下的云州军,两次是从奇妄山西北而来的朔州军。
守孝期间的安稳生活一去不复返。
余弦和宁秋分作两方,带领府兵抵抗敌军。
那段时间,余弦睁开眼睛就要骑马赶路,闭上眼睛的时候正在山野之间修整。
余弦身上多出了一个又一个伤疤,府兵对她的认同也一步步攀升。
只是乡君府人手还是太少。
支撑了小半年,乡君府也只能将代州三分之一的地界收拢到手里,无力顾及更多的地方。
好消息是,范春来终于不用纠结了。
四方对峙的局面形成后,天下彻底大乱。
到处都是流民,从云州朔州而来的流民,从代州西北方向逃过来的流民,还有易州的流民,直接搅乱云易五州。
范氏已失去投效大司徒或者大司马的机会,彻底无法离开代州。
为保家族安全,为了自己的性命,范春来终于携家归附乡君府,成为了乡君府中第一个有品级的将军。
范春来这人在军事上的才能虽隻算及格,但在政事上倒是十分有眼色。
他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品级而大胆插手乡君府的军事。
而是压製族人,按照余弦的命令四处收拢流民,训练府兵。
等到秋日来临,苏义迟迟无法打下以右云乡为中心的半个代州无奈撤兵的时候,范春来已经帮助乡君府收拢了四千府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