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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凌一却发了热,想来应该是箭伤的影响。她自己不知道,胡乱呓语,却惊动苏安,醒来接取山泉水,为她擦拭额头虚汗。
眼前人脸色苍白,唇色更是浅浅,鬓发被汗打湿,紧贴着脸颊,偶尔小声呓语,光见开开合合,却听不清在说些什么。
苏安忽然想起上次凌一昏迷,自己揉按使唇色红润。
可是这次,不知怎地鬼使神差,她盯着那瓣唇,忽然又想起临安城东的杏花。
“我就尝一下。”
她努力说服自己,倾下身,悄悄咬上去,有点软,像是酥酪,好奇怪的感觉。于是衔着又轻咬几下,这才恋恋不舍放开——
也不知元元醒来,能不能商量每天让我咬一咬……
在下和娘子
“住口吧大小姐!我怎么可能矮掉!”——《零零一密录》
山中野鸡也会啼鸣,且比家鸡气息更绵长。或因是处于山顶,更加认为太阳是被自己叫醒,因而一声一声更加的兴奋嘹亮。
凌一便在这声声报晓中醒来,尚不知昨夜有猫儿偷了腥。
肩上伤口还疼着,却不像昨日那么剧烈。
她起身归拢好衣裳,身旁不见人但有余温。也不知大小姐何时起来,又去干了嘛。
石锅里温着水,凌一拎着锦帕简单梳洗,忽地耳边传来哒哒马蹄。
凌一迅速退到暗处,目色警惕,开始暗思到底是谁这么快找来。
“元元!”
听见熟悉的声音,紧绷的双肩才放松下来,那处被强行忽视的箭伤又传来密密麻麻的痒痛。
凌一在原地立了片刻,慢慢走向山洞口。
“元元!”
苏安手里提着只花色鲜艳的长毛羽鸡,豆大的眼神满是凶狠,即便尖嘴被捆住,依然锲而不舍地啄向苏安。
凌一看着好笑,询问的目光瞟向大小姐。
“元元~”
苏安伸出一隻手,露出手掌一侧的红肿,“元元它咬我!”
“一大早就知道瞎叫唤,万一把人再引来。”
苏安也知之前那批人绝不会轻易放弃,搜山是一定的,只是现在还没到此处。
这隻恼人的公鸡卯时一刻就开始叫唤,自己循声去捉,还被啄了一口,幸好自己抽手快,否则不止红肿那么简单。
凌一默默看着苏安举着手杵在自己身前,也不收回。
思考片刻,低头在那处红肿轻轻吹了吹气,果然见到大小姐满意的收回手。
“元元,北山有处塌掉的猎屋,应该是前人打猎留下,不如往北走,山下定然有人烟。”
苏安将大公鸡扔到一旁,收拾着山洞内的物件。
“不,去西边。”
凌一回忆着秦州风物志,黑熊岭与温陵的一道山脉相连,她们可以从这条路去温陵。
至于北山,有人烟的地方定然被盯住了。
“昨日若我没看错,那些是康王的人。”为首那人眉上有刀疤,双瞳异色,正是康王的心腹之一——韦峋。
康王此时应该在自己的属地永康才对,怎么会忽然得到天机球的消息?难不成又借着探望太后的名义进了宫,从主子那偷到了消息?
自己不在,黑龙卫剩下人不知道干什么吃的,这种消息都能走漏。
“康王的人?”苏安回忆昨天看见得到那些人,似乎都平平无奇,不知元元怎么就笃定了是康王的人。
对了,元元是暗探出身,认识的人比自己多也正常。
苏安皱眉想着,忽而心生好奇。
“元元,你的主子又是哪位?”
凌一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嘁,小气!”苏安知道元元不会说,还是生了闷气,将需要带上的东西尽数放进追风鞍边的侧袋,才懒洋洋朝某人招手。
“过来,我扶你上去。”
瞧凌一走近,眼神蓦然惊奇——
“元元你怎矮了?”
她伸手比划着身高,“起码矮了两寸。”
凌一面色羞窘,还不是因为受了重伤,影响行走,隻好把鞋底的增高垫拿掉。
“你看错了。”
明明没有看错——苏安在心底小声嘀咕。不过矮了也好,这样自己很快就可以追上了。
将人扶上了马,苏安也一跃而上。
和之前不同的是,这次苏安在后。凌一身上带着伤,苏安担心在身后看顾不到,路上栽下就糟糕了。
晨间白霜清露,山涧流淌,山鸟婉转啼鸣。马蹄落在久不经人的山道上,发出咯吱脆响。
冰凉而清新的空气让人头脑强行清醒,凌一扫视周围,偶尔见到一隻拖着蓬松长尾的身影一闪而逝。
等太阳升高,日光洒落,便透过高大的林木在山间形成斑驳光影。
此处已是黑熊岭极深位置,凌一开始在附近的树身看见野兽抓咬的痕迹,可能是为了磨尖牙齿利爪,更好的捕猎。
走走停停,期间留在一处山泉,将苏安早上抓到的大公鸡做成了叫花鸡,吃饱了才又继续走。
偶尔见到山珍,比如灵芝人参,凌一也会指点苏安采摘下来。
从清晨走到下午,终于林木稀疏。也不知是否在大虫洞中休息过,身上沾染了气息,一路上倒没有不长眼的野兽拦路。
黑熊岭的西边山石较多,因而山底下没有人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