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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从雨刷器转向白境虞,对她说:
“那身手,真是得有几年实战才练得出来。我以前有几个朋友,也有这毛病。”
去工作室的路上又遇到堵车。
陈幻将车窗放下来,抽着烟,在中控屏上随手拨那个电话。
她知道电话那头已经关机,或许再也打不通了。
那个人很大概率已经不在s城,也不想再见到她了。
可她还是想打,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她都想再见到那个人。
说起来也怪。
这城市高速路绕着弯地修了一条又一条,楼高得快要戳到老天爷的脊梁骨,随便去个地方人山人海,热门餐厅随时都要排队。
由一个个人组成的超级都市里,以为再也见不到的人说重逢就重逢。
以为能在一起一辈子的人,说走散就走散。
女性电子音还在继续。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一直到自动挂断也没人接听。
陈幻将烟灭了,龟速挪了几米,前方绿灯再次转红。
再抽根烟出来,继续拨号。
已然成了某种习惯,某种精神消耗之后的减压。
呼——
防风打火机微弱的蓝色火焰往上蹿,陈幻就要点烟时,电话接通了。
没有女性电子音。
打通了。
陈幻看向中控屏。
通话正在即时,两秒、三秒、四秒……
真的打通了。
打了十一个月终于打通了电话,她却不知道该如何说第一句话。
笑容不知不觉地漾在嘴角,甚至有些颤抖。
陈幻:“姚……”
“陈幻。”
对面年轻的女声冰冷中带着不愿隐瞒的不耐。
“不要再打来了。”
陈幻的工作室位于s城高新区。
听到“高新区”这三个字就知道这地儿有多荒凉。
每回客户想要到她工作室去看看,一听地址,开车从市区过去得一个小时起步,纷纷望而却步。
就这鸟不拉屎的地界,六十平的loft一个月租金还得五千五。
以s城租金中位数来说已经算是很便宜,陈幻堪堪能负担得起。
之前跟方栀说这两个月挺忙,其实是宽慰的话。
虽说有方栀和各位老客户的倾力推荐,来找陈幻谘询的人不少,有发几张毛坯照片让她随便出三四个方案的;有拿她当装修疑难问题解答ai的;更有让她在朋友圈多发发自拍照片的……
真正能谈到签约给钱这一步的没几个。
山水澜桥的业主倒是加了一波,迄今为止深入接触的就关梦这一单,其他的大多都是谈着谈着就消失了。
估计关梦也差不多要拉黑她了。
还没到秋季装修旺季,这行也难得开张,陈幻明白。
可房租再不交,房东真的能从隔壁市杀过来。
陈幻去工作室的路上,将几张银行卡里剩的那点零钱汇总了一下,堪堪够下一季度的房租。
将钱转给房东,推开工作室的门,见助理小桃拿着抹布蹲在地上,将地上一大滩的水擦起来,拧到塑料桶里。
塑料桶已经要满了,屋顶还在滴滴答答往下漏水。
“幻姐,快快快快来帮忙!腿蹲麻了!”
陈幻将小桃扶起来,让她到一边歇着,抬头看漏水的地方。
“怎么回事?”
“楼上水管爆了,业主还不在家。物业也真绝,大工作日的办公室没人守着,我打了十几通电话才有人接。这会儿物业说联系到了楼上业主,也不知道人什么时候能来。”
小桃坐在椅子上直剁脚。
小桃人如其名,肤白娇美个子小小的,成天皱着眉头帮陈幻算各种开销。
才二十出头,眉间都多了道川字纹。
“那个姓徐的尾款什么时候能结啊,真是烦死人……幻姐,你说咱们要交房租,还有水电、交通、材料、设备和软件,都得支出,已经捉襟见肘了,这会儿又开始漏水。客户没几个,见天儿倒霉算怎么回事啊。当初选址的时候我就觉得这里位高路穷,很难藏风蓄气,风水不好。看吧,果然让我说着了!”
陈幻将地上的水勉强吸了个七七八八,倒了水,从卫生间又拎来两个脸盆继续接,对小桃说:
“我上去看看。”
一进电梯发现里面站着个女人。
还很眼熟。
“好巧,陈小姐。”
裴醒率先向她打招呼。
“没想到在这儿遇到你。”
两人一起到了十六层,发现这事儿更巧了。
陈幻:“原来你就是我楼上的业主。”
裴醒:“不好意思,这办公室我买了之后隻租过一次,后来没时间打理,一直闲置着。”
赶来的物业一看,立马搭腔:
“水管爆了把楼下邻居淹了,肯定得赔偿。是熟人就好办了,咱们平心静气谈个数就行。”
陈幻说:“我是租的房,得跟房东知会一声。”
裴醒:“可以让我跟房东直接说吗?”
裴醒拿着陈幻的手机漫步到走廊尽头,再漫步回来,已经谈好了。
“周先生说,只要我找人重新装修天花板就行。”
刚从屋子里蹚出来的陈幻知道房东不算是很好说话的人,这裴老师真有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