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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的灯开着,喘着气的舒泉看清了对方的样子。
这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女人,精瘦精瘦的,烫着她们这个年纪非常流行的泰迪卷,有点微微的驼背。
舒泉气不顺,泰迪卷比她喘得厉害得多,靠在沙发边整张脸都皱了起来,但就是不撒手,死死地抱着怀里的狗。
柯基被这一路的奔波弄得有些应激,狂吠不止。
舒泉喊了一声:“小财。”
柯基立即不叫了,犬吠声变成委屈的“咿咿”声,被抱在半空中还在扭屁股。
舒泉眼眶发热。
真的是小财,是她的小财,她百分百确定。
舒泉说:“阿姨,它叫小财,是我走失的狗。能不能将它还给我?”
泰迪卷边说边喘:“你说是……你的狗……就是你的狗?那狗都长得一样,空口无凭的……你也没证据啊。它是贝贝,我养了五年了,成天自己偷溜出去玩……每次都乖乖回家。怎么就被你惦记上了。”
听她这么说,舒泉明白对方不愿意归还了。
收起刚才恳求的态度,舒泉硬气了几分。
“我有证据。长春桥下面有个宠物医院,离这儿挺近的,以前小财都在那儿看病,医院有留存它的檔案。咱们可以带去测一下血型,看看病史,是否符合。一测就有答案。”
泰迪卷打量了一下舒泉。
这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半长的头髮,细瘦的纸板身材,还背着个通勤包,看着就是个刚刚踏入社会的年轻人,软柿子,根本不必怕她。
泰迪卷说:“你说测就去测啊?谁知道你和那个医院是不是串通好的。小妹妹,你也太莫名其妙了吧?随便指一隻狗就说是你自己的。这无本生意可真是好做。我们家贝贝这品相,值钱着呢,出去随便都能卖个万把块的。看你人模人样的,别是个狗贩子。我可劝劝你,小小年纪别做这缺德事!”
这番强词夺理和欲加之罪,要是落在别人身上,恐怕会立刻暴怒。
失去理智的时候,有理也有可能被搅和成无理。
但是舒泉完全不为所动。
对商初长时间的忍耐之后,她的心态已经被一点点地修正,明白言语暴力和精神控制的手段不过就这些。
她切切实实地经历过,见怪不怪,非常反感,但心态还算平稳。
依旧不习惯和别人正面衝突,但是舒泉告诉自己,为了小财,必须勇敢一点。
舒泉控制着自己的声音不要打颤。
“你之前说我空口无凭,不愿归还我的狗。现在我想给你提供凭证,你还是不要。我不太明白为什么,做贼心虚吗?到底谁才是狗贩子还不一定。”
泰迪卷被她噎了一下。
不过她身经百战,真不会怕这么个小孩。
她坐在沙发上,抱着小财不撒手。
“哟,这就开始撒泼了?就这么给你说吧,狗证我办了,贝贝就是我的狗。你要是还赖在我家不走,我现在就报警你信不信?
眼前这个女人自己开始撒泼,却在说别人撒泼。
舒泉一时沉默。
思索着下一步该怎么办。
林恃和易织年在小区里转了半圈,差点跟丢,寻着声过来了。
看对方又多了两个人,泰迪卷有些紧张起来。
当她看清林恃的时候,心里更是一紧。
这个女人可不一般,不是黄毛丫头。
不说面相看着就不好惹,全身上下的行头加起来,估计能抵十隻柯基了。
大晚上的小区里很安静,过来的路上,林恃大致听到了她们的对话,对舒泉说:
“你家狗知道去公园等你,很有可能当初走丢的时候它就是跑到公园去了。这人很有可能就是从公园里把狗抱走的。不行的话咱们就报警,查监控。是不是她的狗,一看监控清清楚楚。”
泰迪卷一听,表情有微妙的变化。
易织年立即接话:“阿姨,你说这狗是你的,叫贝贝对吧,请问你是从哪里买来的?如果真是你的狗,肯定有购买渠道。”
泰迪卷说:“我什么时候说狗是买的了?亲戚送的,哪有什么渠道。”
“那也好办。”易织年说,“亲戚送的也有聊天记录啊,要是聊天记录也没有,打个电话问问总行吧?”
泰迪卷说:“人家忙得很,哪有空打什么电话。”
易织年笑着说:“阿姨,谁都讨厌被冤枉,你怎么好像一点都不想自证清白啊?”
林恃冷笑道:“是不想自证还是不能自证,咱们心里都有数。这个品相的柯基的确价值上万块。如果你只是捡到狗的话还好说,但是现在主人找到你了,你拒不归还,这就是盗窃。上万元,足够你刑拘了。你可想清楚了。”
泰迪卷神色微变,抱着小财的双臂都有些松懈。
林恃看出了她心思在动荡,趁势道:“没什么好说的,报警吧。”
泰迪卷突然站起来,低喊一声:“等一下!”
将“贝贝”的狗牌摘掉,丢进垃圾桶。
就算小财身上沾着灰,舒泉也将它紧紧抱进怀里。
小财裂开嘴,就像在笑。
终于回到主人的怀抱,放松许多的小财热情地舔舒泉的脸。
舒泉被它弄得满脸口水也不嫌弃。
理了一下这件事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