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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境虞撑着精神,旁人看不出她的倦怠和乏味,但她倍感疲顿。
这时候曹兰和白晟来了,身边还带着两个陌生的年轻女人。
白境虞看一眼眼皮跳三下,正在寻思要怎么应付过去的时候,身后突然有人将一件长长的风衣拢了过来。
紧密的压迫感将她笼罩,寒气顿消。
她还未来得及回头看,眼前就多了一杯加了橄榄的马提尼。
陈幻森青色的长发上沾着风雪,脸庞素白,脱了风衣之后隻穿一件掐腰的黑丝绒长裙,红棕色哑光眼影和口红构筑杀伤性的美感,就这样降临白境虞的世界。
陈幻和她面对面,将周围所有人都拦在白境虞的世界之外。
陈幻眼眸中带着心疼。
“堵车堵半天。你怎么穿这么少?”
乏味的天地,忽然注入陈幻的颜色。
发痛的神经被温暖的大衣温暖着,渐渐平复。
好熟悉的场景。
和半年前在ar俱乐部和陈幻重逢的场面好像。
那天,陈幻穿的也是这身裙子,也是这副妆容。
陈幻的存在,能在一秒钟内让白境虞完全放松下来。
白境虞捏着酒杯,微垂下头,额头抵在陈幻的下巴上。
陈幻完全没想到她会在众目睽睽之下靠入自己怀里,双臂不自然地垂着,不知道该放在什么地方合适。
白境虞声音闷闷的,有一点撒娇的意味。
真正的撒娇。
“抱抱我。”
陈幻心头猛地被戳动。
她缓缓抬起双臂,用白境虞最喜欢的力度和姿势,扣住她的腰肢,压着她的后脑杓,全方位将她揉进怀中。
旁人都消失了,根本没有任何目光。
全世界只有她们两个人。
陈幻抬起头,看着雪花纷飞,笑了。
“白境虞,雪好美,像你。”
很多年之后,当有人提起传奇设计师陈幻和商业巨鳄白境虞之间轰轰烈烈的恋情究竟是从何而起的时候,这一年、这一天参加白家家宴的人,都能神神秘秘地说上几句。
彼时的陈幻还没有成为两度夺得顶点奖唯一华人设计师,寂寂无名的她还没有操刀设计亿甲科技新楼,甚至没有买下人生第一套房子,依旧开着那辆庞大而笨拙的林肯,为了一个区级的商超项目忙碌不止。
不满三十岁的白境虞准备离开投行,踏上真正属于她的人生轨道,距离她将亿甲科技推向世界顶峰还有十年时间。
那时的她们暂时无法想象未来的辉煌,只能专注于眼前琐碎又饱满的情绪。
生活在完全不同的世界里,本该殊途的两人,却在寒冷的雪夜中用拥抱融汇出了足以烫入生命中的温暖。
陈幻也没问白境虞怎么了。
不用开口问,陈幻对白境虞太熟悉了,细细琢磨过所有细节的人,看一眼就能洞悉她身上厚重的乏累。
陈幻抚了抚她的后脑杓,像哄小孩一样,试图将她不想要的倦累从身上拂去。
雪下得更大了,像夜的碎片。
白境虞在茫茫雪花间抬头,纤长的睫毛很快覆上一层雪白。
她眼里的陈幻森青色的长发已经变了色,盖着一层毛茸茸的雪花。眉毛、眼睫和肩头也被染白,红棕色的双唇微微张启着,呼吸间,白雾萦绕在她面前。
大雪之中,隻穿着一身露肩黑裙的陈幻该是很冷的。
但她上扬的眉眼早被幸福感浸透,眼底映着被暖融紧紧保护着的白境虞。
陈幻说:“喝点酒,暖和。”
陈幻也不知道白境虞是想要待在户外透口气,还是有什么别的打算,没劝她进屋,反正自己的风衣相当厚实,一时半刻冻不着她,她想待哪儿陈幻就陪着。
白境虞听陈幻的话,将酒喝了。
酒液入喉,很快激发出热意。
白境虞从里到外都被陈幻暖透了。
花园里披着厚实大衣的人群,完全被突然而至的陌生人屏蔽在外。
谁也不知道这个女人是谁,一整晚白境虞拒绝了所有人的亲近,为什么唯独允许这个女人抱她?
方才发白的脸上渐渐恢復了些红润,白境虞帮陈幻扫去头顶和肩头的雪。
十指相扣,白境虞牵着陈幻进了主宅。
“境虞姐……”
有人喊了她一声,似乎有话要对她说。
白境虞难得不顾礼仪,没有回头,专注地牵着陈幻,走进温暖明亮的主宅中。
二楼长廊上,白境虞的小徒弟时浅递了一杯梅子茱莉普酒给身边的方栀。
方栀捏着最喜欢的酒,神情也没有好几分。
“怎么垂头丧气的你。”时浅喝着酒问她。
“估计这是我在中新的最后一年了,明年大裁员的局面已定,中层大降薪,我们这些人要裁掉一半。我还没想到下一步要怎么走呢。转私募是没戏了,银行估计都够呛。怎么办……干脆去做自媒体好了。”
时浅转着手里的酒杯,说:“自媒体也是卷生卷死。”
方栀看时浅的情绪相当稳定,知道她是白境虞手把手教出来的,能力非常强,算是中新证券现在最坚实的中坚力量。就算上层大降薪下层大裁员,时浅的地位不可能动摇,甚至会稳中有升。
方栀挺羡慕时浅的游刃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