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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乔子衿对她真不赖,又是买东西,又是给福利保障的,这不等于养人家到成年嘛,很多有血缘关系的都做不到这点。”
莫衡嗤声。
“你是不知道,我那徒弟,生平最大的爱好,就是成为救世主。”
“她啊,不懂感情,所以对谁都好,对谁都特别。”
“我看啊,孤独终老的料。”
临近暑假的秋大沉浸在盎然的绿意中,一切都生机勃勃的。
乔子衿漫步在校园中,向来清爽干练的马尾梳散的笔直,柔柔的垂落在肩头两侧。
她单手抱着一本经济法的书,佛珠缠绕皓白手腕,庄重又冷淡。
循着路标到体育馆的跆拳道教室,她站在门口,听着里面乒乒乓乓的声音。
眼中有一瞬间的怀念。
但转瞬即逝。
整理好心情,她推门进去。
有人一眼就认出了她。
“乔,乔,乔,乔子衿!”
学跆拳道的,哪个不认识她?
喊声一出,整个教室都安静下来,几十双眼睛齐刷刷的往她这边看。
惊羡的,崇拜的,欢喜的,憧憬的……无论男女,没一个能挪开眼的。
乔子衿温温的点头示意,目光落在躺在脚靶堆里的酒鬼身上。
那人原本的寸发长了,凌乱的挡住眼睛,胡子拉碴的不加修饰,衣服也脏的不知道几天没换,浑身上下透露着颓丧的气质。
乔子衿紧了眉,唇角压下去一点,“他一直这样吗?”
胆大的帮着讲话,“徐教练只是一时没调整过来,他有在好好教我们……”
“徐以暄。”
乔子衿冷声喊他,音调谈不上大声,也没有动怒的迹象,但比平日里少了几分温柔。
徐以暄从睡梦中惊醒,睡眼惺忪的打量面前的人。
被酒精麻痹的大脑转悠了一阵子,他才恍然,“诶呦,乔子衿啊~”
“跟我出来。”
不喜欢他这吊儿郎当的颓废样,乔子衿转身就走。
徐以暄挠了挠头,迷迷糊糊的站起身。
“你们接着练。”
敷衍的丢下这一句,他便跟着出去了。
一群八卦又爱热闹的小年轻哪儿能那么听话,他前脚刚走,他们后脚就围到门口,扬长脖子往走廊尽头瞧。
“听说徐教练和乔子衿在队里的时候就谈恋爱了,两个世界冠军的爱情,真让人羡慕。”
“今时不同往日,徐教练被禁赛,现在颓废的和路人甲没什么区别,他再这样下去,就配不上乔子衿了。”
“那徐教练也是世界冠军,而且他禁赛纯粹是裁判生事,我就佩服他,特别有血性!”
“我怎么听说乔子衿也退役了?还有说他俩要结婚的,说不准我们都能蹭顿喜酒呢。”
“唉,乔子衿居然也退役了,我好喜欢她的,又有气场又温柔,谁不想要这样的女朋友。”
不知自己和徐以暄的传言愈发离谱,乔子衿抱着书,无可奈何的盯着面前懒散的人。
他们是队友,是搭檔,是会毫无保留亮出后背的生死之交,但不是可以随意介入或指责对方生活的关系。
看着徐以暄堕落,乔子衿心痛,却也只能若无其事的帮他理理凌乱的衣衫,再顺手拍掉肩膀的灰尘。
“我已经交了退役申请,也从体育系转到了金融系,准备考研了。”
她向来风轻云淡,但又快刀斩乱麻,从不拖泥带水。
和训练的时候一样,表面柔弱,实则能面不改色的拧开你的天灵盖。
徐以暄笑笑,同样不左右她,“挺好啊,你瘦成这样,是该休息了。反正你脑子活络,学什么都有模有样的,换换口味玩着呗。”
“不过,老莫到处宣扬,说你要去体院任教,你真没这想法?”
“我不知道。”
乔子衿转向栏杆,过肩长发被微风吹起,露出分明的下颚轮廓。
她垂眸把玩着手腕上的佛珠,眼神里没什么光彩。
“我从小在武校长大,做什么事都是被推着走,转跆拳道也是,老师说我合适,我就来了。可到头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欢。”
“考研也不是我自己的想法……”
“但没所谓了。”
她深吸一口气,扯了扯嘴角。
“我这个人,好像怎么活着都可以。”
徐以暄沉默了一下。
他俩一同站上最高点,又一同坠落,没人比他更懂身心俱疲的滋味。
也没人比他更了解乔子衿的处境。
乔子衿刚入队的时候,18岁,风华正茂,朝气蓬勃,一顿饭可以“咔咔”干下去三碗,每天都有使不完的精神气。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场场比赛都被寄予厚望,仿佛稍有不慎就会成为千古罪人。
她只能一直赢下去。
再后来,她吃的越来越少,身形日渐消瘦的同时,长年累月的伤势也遗留下来,折磨着她的心理和生理。
到最后一场世锦赛,乔子衿连着吐了一周,差点没达到参赛的最低体重要求。
再不退役,她非得死在赛场上不可。
偏偏这人性子倔,不愿意跟教练说清楚,就这么自己扛着。
徐以暄对自己的处境有怨念,但更心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