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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元静云刚刚搬进牧文光准备好的院子,就有牧家人上门拜访。
“牧五伯,好久不见!”元静云笑眯眯招呼对方,此人正是牧遥生辰宴上讥讽元静云送的罗帕不够体面的那位长辈。
牧文栋是专程上门道歉的,因觉的向晚辈低头失了脸面,隻好强拖了族中子弟一同前来。
见牧文栋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牧文栋的儿子牧元正立刻上前打着圆场:“听说静云兄换了宅院,我和你五叔公特意上门道贺,一点小心意,静云兄便收下吧!”一句你五叔公,一下子就将元静云说成了自家人。
元静云朝外望去,门口放着几担礼物,第一抬是上好的宣纸和湖笔,后面几担有衣料有补品。
这哪里是一点小心意,分明是大出血。
元静云脸上的笑容顿收,“牧五伯,这些东西我可不敢收。”
牧文栋脸色铁青道:“为何?”
元静云沉下脸道:“当日宴席之上,您说我乃是个穷酸赘婿,我哪里用得上这般好的物件。”
“你!”简直欺人太甚,黄口小儿真是欺人太甚,牧文栋在心中默念,恨不得此刻拂袖而去,牧元正拉住他袖子小声道:“阿耶,别忘了大伯的交待。”这大伯便是指的牧文光,想起牧文光对五房的敲打,牧文栋收敛神色道:“是小老儿的不是,在这儿给你赔罪了,对不起!”
“牧五伯,你对不起谁,对不起什么事,可要说清楚,当日这话你可不是对着我说的。”元静云步步紧逼,牧文栋喉咙咯咯作响,脸色涨红发紫。
“……我对不起大房,对不起牧遥,不该质疑大房的眼光,不该轻视牧遥的心意!”牧文栋索性豁出脸皮,一句比一句声音大。
牧遥扶着门框,站在内堂,但她与翠蝶两人都听见了牧文栋的道歉。牧文栋虽不是真心忏悔,只是迫于无奈,才上门道歉。才此刻牧遥心中却是畅快无比,连带着翠蝶的神色都跟着飞扬起来。
牧文栋脸色青紫,见对方拉下老脸跟自己道歉,自然也不必真的与他撕破脸,朗声道:“五叔公何苦如此,做晚辈的岂敢为难长辈,传出去外人会骂我的,我既与牧遥定亲,也算是半个牧家人,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此事就此揭过。”
牧文栋硬生生咽下涌上喉头的腥热。若非牧府从未出过一个案首,他何必如此放低姿态。元静云也知牧文栋嘴里虽说着道歉的话,但心里定是恨死她了,可那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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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旦之际, 本是家人团聚、欢庆的时刻,只是小侄家中尚未准备庆贺之物,此番收了牧五伯的年礼,来不及回礼, 实在过意不去。”元静云坦诚地回应着牧文栋的好意, 她并没有因为对方的过去言行而心存芥蒂,总归牧遥姓牧, 也愿意与之建立更好的关系。
见元静云退让, 牧元正连忙道:“都是牧家子弟, 何必因为一些误会而彼此生疏呢?五房早已备好不少岁晚节物, 晚些也送些给静云兄。”
元静云微笑着点头, 表示接受牧元正的好意:“多谢牧五伯的体谅, 静云便在此先谢过五房。”
见对方突然换了这般无赖嘴脸,牧元正也不禁咂舌, 说好的读书人脸皮薄呢?说好的读书人心胸宽广呢?这刚送出不少笔墨纸砚, 五房已是大出血,怎得还找他们要呢?
牧文栋见元静云换了一副恭顺模样,心底便是消气不少,年岁之礼不过是些俗物, 哪怕是平日,他五房每年也会送些给各房,当做是族内人情往来,主动送礼, 反倒显得关系亲近,倒也不心疼。
“嗯, 能得贤侄青眼相待, 小小年礼, 不足挂齿。”牧文栋到底是在商场中摸爬滚打半辈子的老狐狸,脸色立刻变换为先前和蔼可亲的模样,微笑道:“若缺些什么,隻管同元正说,你成了牧府的姑爷,便也是元正半个亲兄弟,老夫幼时看着牧遥长大,也舍不得瞧她吃苦,他日还望你待她好些。”
短短两句话,四两拨千斤,先前那些冷言冷语成了他对牧遥疼爱有加,舍不得牧遥吃苦,这才对她不满,现下瞧见她有本事,也放心的将侄孙女交给他。
“我虽是牧遥的堂叔,但与你年纪相仿,以后我们平辈相交,若是缺些什么,隻管来找我。”牧遥按照辈分当喊牧文栋一声五叔公,只是元静云一开始心中不满,这才直呼牧文栋外头的诨号。
“既如此,静云斗胆唤堂叔一句文正兄。”元静云拱手道:“在此谢过五叔公。”
随着这声‘叔公’唤出,两房也算将之前的梁子结算清楚,牧文栋抚须点头,这牧家若得了个文曲星,是有利于整个家族的大喜事,往日他们为了和朝中官员搭上关系,不知费了多少心力,若族中能出一两个好苗子,他日步入官场也能提携族中后人,牧文栋自是想通了这些关节,才拉下脸皮与元静云和解。
等牧文栋两人离去,屋内的牧遥这才同翠蝶走到院内,看着院子里大大小小的木箱,牧遥心中触动,双手一一拂过。
“遥儿,方才你听到了吗?”元静云见心尖上的人缓缓走出,立刻迎了上去欣喜道。
“嗯,”牧遥点头,眼角泛红。
“可还欢喜?”元静云像是隻乖巧的大狗,温柔的双眼中带着璀璨的亮光。就这般定定的看着牧遥,仿佛此刻眼中只剩下她。
“嗯,欢喜,有你,已是最大的欢喜。”牧遥哪里舍得让眼前之人眼里的星光消散,她隻想她知道,有她在,便是最大的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