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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自然拦不住这打小就被惯坏的疯子,只能暗自祈祷电话对面的那家伙带人过来的速度再快些。
眼看着陆子民真的要有生命危险,一阵带着颤意的女声,唤醒了许之遥的理智。
“许之遥。”
她只是简单地叫了下青年的名字,上一秒还如修罗般的可怕青年,下一秒,像是被语音操纵的新型木偶,瞬间停住所有的动作直起了身。
青年安静地背对着她,脊背绷得很直,挺拔得像是一棵苍松。
他没有再去揍地上那张肿成猪样的脸,同样的,也不敢回头看她。
许之遥看不见自己此刻的神情,但从周围人惊惧害怕的眼神中可以猜得到,现在的自己,一定没有人愿意靠近。
泛着腥味的血痕顺着他白净细瘦的手背流下,这是从陆子民鼻子里流出来,鲜艳通红的颜色点缀在那隻漂亮的手上,让它多了几分血腥美。
许之遥后悔了。
他觉得自己应该被砸到,最好是被砸出恐怖的血水来,这样的话,还能借着受伤的理由,以受害者的身份,来博得付向晴的同情与怜惜。
而不是因为习惯性的躲避,而让自己的身份,从受害者变为残暴的施虐者。
一个是和自己认识一年多的亲密男友,一个只是今晚刚见面并且只知道名字的陌生人,谁的分量更重,他再清楚不过。
许之遥自嘲地勾唇,余光瞥见那个已经昏迷过去的猪脸男,第一次感到了无法改变一切的无力感。
内心如黑泥般不断泛滥的自我厌恶与唾弃,停止于少女递过来的湿纸巾中。
她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像隻乖巧的小鹿,偎在青年身边,小心翼翼地捏着他的手,紧接着,温柔地擦去那些肮脏浑浊的污血。
许之遥僵硬地扭头,对方似有所察,微微仰头看向他。
然后朝他弯眸一笑:“我没猜错的话,你好像是有洁癖的。”
两人上楼时,对方将她从墙边拉回中间的动作,她一直没忘。
许之遥说不出话,他这样看着她,脑子里只剩下了另一个让他疯狂的念头。
——他想吻她。
他这么想,但没法这么做。
最后,所有的爱/欲与压抑的情绪,化作一句包含了委屈的话。
“你还喜欢他吗?”
付向晴没想到他的话题会跳得这么快,怔了下,随即转头,在人群中找到了想找的人后,衝着她道。
“赵同学,等陆子民醒了,麻烦你替我和他说一声,我们分手了。”
她坚定得,就如同当初下决定要改名时一样。
赵晓浅脸色一僵,感受到众人的视线,声音听起来有些慌乱:“你想分手就分手,让我转告他干嘛?”
付向晴很冷静:“你留在他身上的味道没有散干净,我刚才不小心闻到了。”
有些人很奇怪,明明私底下玩得很花,但表面上偏要装得很干净。
而屋里的这群人,显然都有这种毛病。
他们一个个用批判的目光看着赵晓浅,浑然忘了,自己刚才起哄让陆子民亲吻女生时,一个比一个还要激动兴奋。
赵晓浅的面子还是有些薄,被大家这么看着,登时羞愧得不敢再反驳。
付向晴将她的沉默当成了默认,同时也清楚,就算赵晓浅不说,屋里其他的人,肯定也会将自己说的话,添油加醋地告诉陆子民。
至于会有什么样的效果,反正分手了,那就与她无关了。
终于解决了这件压了一整晚的事,付向晴一下子放松下来。
她察觉到有人正看着自己,顺着视线来源寻去,不怎么意外的,撞上许之遥灼热的目光。
这一回,青年不再镇定,像个偷看被抓的小偷般,慌张地躲开了。
付向晴没有多想,她对这间屋子里的人,现在只剩下了唯一的想法——希望这辈子都别再和自己有接触了。
至于许之遥和姜时言,她不知道他俩在这些人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的道理她也清楚,两人既然会出现在这里,那就表示,他们大概也不会是什么太干净的人。
姜时言灿烂的笑容真的能打消人的戒心,因此尽管她知道这个道理,心里还是难免会想着,可能他俩不一样。
但不一样的概率有多少,她不敢赌,也没必要去赌。
自己和这间屋子里的人,不会是一个世界的,包括他们俩。
为何会情不自禁地走过来帮青年擦手?她想,或许是潜意识想让自己感谢他今晚的照顾吧。
付向晴将一切想得透彻,见青年的手也干净了,便没了留下的打算,刚想兀自离开,紧闭的包厢门,骤然被撞开。
接着,一群又高又壮的肌肉大汉衝了进来。
走在最后面的,是一个身型娇小、长着张娃娃脸的女生。
她浑然没意识到屋里太过安静,刚一进屋,就扯着嗓子大喊。
“快把那个正在揍人的怪物给我拦住!不然人被揍死了,你们负责!”
喊完才觉得室内的氛围不太对,女生后知后觉地环视了下,发现周围并不如想象中的混乱,这才满是幽怨地瞪向一旁表情无辜的姜时言。
她恨恨咬牙:“姜时言你死了。”
娃娃脸的出场方式有些尴尬,但也不是毫无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