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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完了,她才算清醒。
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些什么,嘴角扬着的礼貌性笑意僵住。
她清楚地瞧见少女因为自己的话而瞬间羞红的脸,脑子里只剩下一个想法:上班之前就该把自己这张没有分寸的笨嘴给抽烂!
小姑娘明显工作经验不足,压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犯的错误,一张清秀的脸,慌得几乎没了血色。
是另一个顾客开口打破的尴尬。
“麻烦给我拿点擦伤的药膏,谢谢。”
他的语气听起来没什么起伏,叫她实在没法判断他是否生了气。
小姑娘看过不少发生在夜间的刑事案件,每一个都是血腥又残忍的。
面前的人样貌优秀,但光凭这一点,她不敢确定这不会是一个易怒的漂亮变态。
一想到这,更是紧张得不行,拿药的手,哆嗦得几乎要抖出残影来。
对方似乎看懂了她的不安,冷淡的神情柔和不少,声线也放缓了些:“没事,不会投诉你的,这些多少钱?”
小姑娘多看他两眼,见他是真的情绪稳定,这才暗自松了口气,报出价钱后,想了想,又从边上摸过来一盒创口贴:“谢谢。”
许之遥接受了那盒附赠的创口贴,提着药袋往外走。
来时两人几乎是贴着走的,现在嘛,他发现身边人因为小姑娘的话而刻意同自己拉开了一些距离,心里叹口气。
一走出药店,少女又往边上退开一步,明显是想着彻底划清和他的界限。
她的语气依旧温和,却连看他都不敢:“药也买好了,那我就先回学校了,晚安。”
付向晴看过一句话,具体怎么说的她记不清了,但还记得大致意思:老天爷会帮你筛选一些东西,如果它觉得不行,一定会在你想去做某件事前千方百计地阻止你,当你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请不要将这当成是老天爷对你的考验,它其实是想通过这些阻碍来告诉你,快跑!
这种情况不久前出现过一次,她当时没有理会,才参加了那场无底线的游戏。
虽然她因此看清了陆子民的真面目,但游戏体验实在糟糕,是她一想起来就会犯恶心的程度。
现在,类似的提醒又来了。
太晚的时间、店员下意识冒出的那句话,都像是有东西在悄无声息地提醒她,别再和对方这么待下去了。
答应陪青年买药的任务已经完成,如果对方这时候再提出要让朋友来送她回学校,她不打算拒绝了。
比起完全陌生的出租司机,那还是青年的朋友会相对安全一些。
她也不想这么防备,但没有办法,这个社会给女性带来的各种意义上的生存压力,实在太大了。
如她所料,青年的确掏出手机开始联系人。
只不过不是给朋友打电话,而是用打车软件叫了辆车。
“这个时间点,我朋友那边也开始忙起来了,不好让她特意赶过来一趟,我正好也要回学校,就和你一起打车吧,不过在回校之前,我们得先去趟医院。”
刚才已经好心陪他买了药,现在又不同当事人商量直接要求自己再陪他去趟医院,如此得寸进尺的行为,就算是脾气再好的付向晴,也难免会生气。
她不习惯摆臭脸,只是用疏离冷淡的声音,传达了内心的想法。
“是挺晚了,医院你还是自己去吧,我自己打车回去。”
许之遥感受到她不再温和的特殊态度,并未因自己受到了区别对待而难受,反倒是为自己能接触到她的另一面而高兴。
他尽量忍住笑意,声音里带上安抚的味道。
“我没有刻意捉弄你,说要先去一趟医院,是想着带你去检查一下,刚才看你在旁边愣了好久,肯定是被你前男友那一拳给影响了,虽然现在时间比较晚了,可毕竟是和脑子有关,所以我觉得还是得带你去做个检查。”
再次误解对方,付向晴心底又冒出了熟悉的羞愧感。
她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接触过的正常人太少,所以才会再三将陌生人的善意,都先入为主地当成是一种恶意。
“车子到了,上车吧。”
半推半就的,付向晴被带上了车。
车子往前开,夜风顺着车窗吹进来,带回了她的理智。
付向晴还在挣扎:“我没事,脑袋也不疼,不用去医院了吧。”
许之遥用最平静的语言,说着最骇人的话:“看来你很少去医院,那你应该不知道,医院里最不缺的,就是一开始脑部受了伤却不重视、最后无法挽回只能躺在icu里一天花着上万块续命的人,你这么年轻,就想试一试icu的病床舒不舒服了吗?”
付向晴没想到他还会说这种冷幽默式的话,她没笑,而是真的被他说的“上万块续命”给吓到,沉默片刻,妥协道:“那这个检查,学校帮我买的医保可以报销吗?”
青年没想到她会问这个,有些无奈:“是我害你受伤的,总不能还要你自己来出医药费吧?”
“是陆子民打的,和你无关。”
付向晴毫不犹豫地反驳,两人本该早就断掉联系,现在因为一些事情不得不继续接触也就罢了,至于其他的东西,一定不能再和他牵扯上了。
许之遥闻言,脑袋往她这边凑近一些,刻意压低的声音,轻得隻让她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