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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芜若有所思,可还是坚持在这里等着。
日复一日,奈何桥上走来了形形色色的人,只有她身穿白衣始终如一。
她时常会摸一摸头上的簪子,每当这时她都觉得那人就在身边。
桥边的树后有一身影若隐若现,摩挲着手中的竹笛也在注视桥上的人。
她们都在执念中,一世露水情缘,其实并不会被记住不是吗?
不知何年何月,一道身影遮住了桑芜眼前的美景。
她抬起头,仍旧迷惑。
"你是来投胎的吗?我没有排队,你去便是。"
桑芜以为自己挡住了这人的去路主动让行,那人却纹丝未动,她们望着彼此,忽而脸上一阵清凉,桑芜抹去眼泪,她哭了,可为什么哭呢。
"为何不去投胎?"
那人问她,桑芜便答:"一个人害怕。"
"唉~我陪你便是。"
那人变出两碗汤水,她端起一饮而尽,将另一碗递给她。
桑芜想也不想将汤水喝下,那人为她擦了擦唇角,她们相视一笑。
那人走在前面,来到孟婆身前,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陆时序。)
原来桥上的老婆婆便是孟婆,桑芜路过是,孟婆打趣说:"愿意喝了?"
桑芜看着陆时序的背影笑的开心:"她给,我便喝了。"
孟婆将两人的前尘往事一笔勾销,从此她们不再认识彼此,形同陌路。
走到投生门前,陆时序回头看她,轻轻将她头上的发簪扶正。
"一路顺遂。"
桑芜笑着颔首:"同你一起,便是顺遂。"
"你认得我了?"
"不认得。"
陆时序笑了,桑芜跟着笑。
她们走进了投生门,她们手牵着手,最终还是被空间撕扯分离,她们难舍难分还是没有抵过这股力量。
"你叫什么?我怕忘了你。"
桑芜大喊着不知道陆时序能否听清。
"我记得你就好,走吧。"
陆时序松开了手,看着她走向了另一到光亮,冰冷的脸上也出现了温柔的笑容。
"不记得的好……等我……"
夜半小店一
马车的齿轮缓缓滚动,碾过青石瓦块卷起小小的沙砾发出清脆的声响,石子迸射到小径两旁吓跑了正在玩耍的小兔子。
"哎呦~吓我一跳。"身穿粗布长袍的人拎着衣角从树后走出,看见兔子搓了搓手:"陆时序 ,快过来,这里有兔子,看起来可以尝尝鲜了。"
马车上,头戴斗笠的人低着头正在假寐,一身精炼的短装,宽阔的袖口被粗布缠绕扎紧,闻声陆时序微微抬头露出一双锐利的眼睛。
或许是冬日的原因,北方的气候实在折磨人,陆时序的脸颊被寒风凛冽刺的薄红粗糙,她压了压斗笠跳下了马车。
"我们还要赶路,天就要黑了,赶紧上来。"
那人撇撇嘴遗憾的看着兔子一蹦一蹦的远离了视野,将腰间的拂尘放好小跑过去。
"陆时序,进了城咱们有什么打算啊。"
陆时序不耐烦的看了她一眼:"走一步看一步。"
马车继续前行,陆时序看着近在咫尺的城镇,腰间的长剑似乎都在发热。
没有人知道斗笠之下便是如今皇城下达追杀令的犯人。
陆时序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杀手,身边的是号称神机妙算的神算子,这个名字不是别人起的,就是这个人自己起的称号。
她们在十年前相遇,那时她们一个是混吃等死的渣滓,一个是坑蒙拐骗的摆摊算士。
机缘巧合下,陆时序这个渣滓将骗她的神算子打了一顿,之后在神算子鼻青脸肿的游说下,两人狼狈为奸混了几年。
再之后,她们便遇到了改变一生的人。
那人神神秘秘她们从不曾见过面目,他教会了陆时序杀人的本领,教会了神算子一手占星术。
出师的那日,他不见了。
陆时序便与神算子踏上了江湖,从此立下规矩,只要银子给够,没有不能杀的人。
自然,没人知道她们其实是女子。
前不久,在神算子的精密安排下,陆时序成功做成了一单却意外被雇主逃单,这让陆时序很是气恼,一气之下便直直的追了过来。
进了城镇,街道的两旁是茶楼和酒馆,当铺,作坊,应有尽有。
就连店铺的外面也有不少的商贩大声吆喝着,薄暮夕阳余晖淡淡的铺撒在楼阁飞檐之上,给眼前的繁华平添了一番朦胧。
神算子左右张望着,随手指了一家酒楼。
"吃点东西吧。"
陆时序点点头,将马车交给了迎出来的小二,便径直走进了酒楼。
她们不会住在这里,因为人越多的地方就意味着更多的危险。
两人坐下,神算子点了她们喜欢的菜,饮着并不怎么好喝的茶悠哉悠哉。
"这里还真是热闹。"
"很烦。"
陆时序没有摘下斗笠,冷冷的声音穿透而来,神算子很明显已经习惯了她的这副模样,翻了个白眼没有再说话。
恰巧这时,小二端着饭菜走来。
"两位是路过?"
陆时序没有说话,神算子微笑点头:"是啊,小哥这里可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小二憨厚的笑着说:"让客官失望了,咱们这里啊还真真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现在晚了,只是想好心劝诫一下二位,入了夜便不要行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