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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引以为傲的尾巴,搭在陆时序的腰间,就像一开始那般,最后再撒撒娇。
始末
桑芜的消逝并没有引起桑榆的注意,他满心都是权势滔天的渴望,遮盖了那万年修行的心。
泽幽冷漠的看着这一切,家族筹划几千年的计划,终于在自己这里画上了句号。
她缓缓走到她们的身边,竟不知如何下手将她们分开。
或许是心中仅有的悲悯,也可能是最后一点良知,她留给了她们最后一点温存的时间。
"都结束了。"
泽幽喃喃自语着。
最终还是俯下身将她们分开,可桑芜的手紧紧的抱着陆时序,就像是牢牢的锁链,动不了半分。
泽幽皱眉。
"就是不肯放手吗?"
她偏偏不信这个邪,留给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桑芜祭出妖丹在她的计算之内,但是陆时序毕竟是凡人之躯自行吸收还是太过勉强。
她需要帮助。
心念到此,泽幽也不再顾及。
动用法术,硬生生将桑芜掀飞,跪坐在陆时序的身边运起神力助她复生。
连她也没有注意到,就在她们分离的那一刻,陆时序的手动了。
死灰般的脸颊滑落一滴绝望的泪水,那泪水朝着心爱之人的方向飞去,似乎是灵魂的追随。
彩光乍现,泽幽满脸的欣喜。
人与妖丹的结合,这就意味着陆时序得到了永生。
大战之中的桑榆回过头便是看到了如同枯槁一般被遗弃在角落的桑芜,还有正在用桑芜妖丹恢復的陆时序。
"泽幽!你丧心病狂!"
泽幽懒得搭理他,死期将至嘴还这么臭。
被彩霞包裹的陆时序,脸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復血气,甚至饱满嫩滑的肌肤都透着丝丝水汽。
那双冷冽的双眸缓缓睁开,泽幽激动的握住了她的手。
"师姐,醒了?"
泽幽将她的手敷在自己的脸颊,温情的双眸似水般期待着陆时序的回应。
可令她失望的是,陆时序的眼中毫无感激之色,反而是那怒火与恨几乎将她吞没。
"师姐,你若是想怪我便怪我吧,我都……"
泽幽的话未说完,陆时序的手掌渐渐移动到她的脖颈,纤细有力的指尖落在脉搏之上,扣住。
"额……"
泽幽痛苦的皱眉,陆时序死死的盯着她,如同在看一个死物。
"你,杀了,她。"
陆时序的声音很轻,可那浓浓的恨意简直化为了实质,像一把利剑刺入了泽幽的心。
"呵呵呵……你若非要说,何不说,她是,为你而死呢……"
泽幽偏是这般不服输的性子,明明知道这样会伤害她,便就是忍不住要说。
果不其然,陆时序的脸上瞬间化为了痛苦之色。
手,也便松了。
泽幽落在地上,剧烈的咳嗽了几声,看着她转身,仍是不死心的拉住了她的手。
"陆时序,我知道你喜欢她,可这错误的一切都画上结束,随我回去,我们……"
"松开。"
陆时序甚至都不愿回头看一眼。
泽幽心中怒火中烧,拚命的拉住她。
"她一个狐妖!你们相处了短短几月,我呢!"泽幽早已泪流不止,哽咽的又倔强:"我呢……嗯?我陪你了多少年月,数的清吗?怎么我就比不上她!陆时序!你到底要执迷不悟到什么时候!"
陆时序背对着她久久没有说话,视线始终在那句冰冷的尸骨上,她有些害怕了,她不敢上前去触碰冰冷的手,她不敢去看原本总是笑颜的脸庞只剩下了死寂。
而这一切,都是身后之人赐予的。
"我。"陆时序忽而就说不下去了,她的心好痛,痛到无法呼吸,艰难的深吸一口气:"我会杀了你。"
泽幽的身躯一震,绝望的看着她的背影,最终戏谑的一笑松开了手。
"我等你来杀我。"
陆时序转身凝视着泽幽抬起手,长剑渐渐化为锋芒,寒气逼人,只剩杀意。
她满身血迹,慢慢的回头。
眼圈泛红,看着桑芜的脸,她垂首低眉,满身破碎和遗憾,她看着她,她却不能再与之对视一眼。
长剑干净利落的落下,泽幽不敢置信她竟不发一语便对自己动手。
不甘心的眼泪瞬间凝固,重重倒在了地上。
濒死之际,鲜血喷涌的声音都不及陆时序走向桑芜的脚步声刺耳,凄凉的心痛此时也变得可笑。
恍惚之间,她好似听到了什么声音。
"泽幽啊,这棋你与时序,一下就是十年,她竟一次都未赢过你。"
那是碧衣老人的声音。
眼前的景象变换,她回到了从小长大的那片山林中,可这次她却俯视着眼前的一切,好似再看别人的一生。
那是,她们的幼时,在那片竹林中。
陆时序总是喜欢与自己下棋,可却从来没有赢过一次。
那时,陆时序坐在树下低头沉思,指尖还夹着久久没有落下的棋子。
那时,泽幽坐在她面前,拄着下巴眉眼含笑的看着她。
"啪!"
"噗哈哈哈……"
陆时序斩钉截铁的将棋子落在了泽幽早已心知肚明的老位置上,明显,这一句毫无例外,陆时序还是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