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页
姜青柏成了弃子,自认为死局已定,心里对姜世岚尤其不满,也是撕破脸皮般把和东宫来往的帐本都交给了秋明。
“我不管秋大人和白子瑜是什么关系,有什么来往,但这帐本只是抄录了一部分,你给白子瑜传话,想要整全的,就把我们父子救出去。”
这帐本是掐住高堂君王的喉咙,也是引火烧身的毒鸩,皇帝的忠犬会毁掉它,可野心勃勃的奸臣不会放过可以拿捏帝君的机会。
秋明扫过几页,合上帐本,嘴角掠过凉薄,讥讽道:“进了明镜司的刑狱里,没有能活着离开的,姜大人以为这帐本凭明镜司的手段就查不出来吗?”
姜青柏散着发,身形狼狈,不死心道:“书房密道若不是那个蠢妇开口,你秋明可打不开,更别提今夜能坐在我前面,我劝你还是不要太高估你的本事。”
“让白子瑜来见我,否则你上天入地也别想拿到东宫和户部暗渡银仓的证据。”
秋明冷眼,隻得拿着帐本悻悻离开。
白子瑜接了消息却并不着急,最近的事情太多,不说歇歇心神,便是神人也得喘口气再一件件地办事儿。
“左不过提审的流程要慢慢走,姜青柏先晾着,倒是叶冬还没现身吗?”
秋白回答:“云纹刀在四处找,可不能兴师动众,就只能在河池姜家的地盘里小范围的翻,宫墙四周也有羽卫的弟兄埋了人,一旦她出现,绝对逃不掉。”
白子瑜掩眸,摆手让秋白出去。
枫园里隻燃了一根蜡,昏暗的烛光摇曳,白子瑜坐在书案后浑身透着一股疲惫。
对谈
满月宴,宜春院,户部与禁军的争夺博弈,“宁府旧案”的重新现世,京都今年的冬注定不会太平。
黎明的狂风嘶吼,夏颜汐起身推开寝室的窗,外面竟又刮起了雪。
自回京,京都的上空始终压着厚厚的云,像压在夏颜汐的心头。
寒风带雪陡然闯进室内,扬起三千青丝,也吹乱了案牍上的几页纸。
熙宁元年——罪后宁氏谋逆密卷
熙宁元年冬,宁氏与宁远侯府勾结,十万私兵囤积京都南侧的南宁府呈逼宫之势,河池守备军夜观异动上报京都,明镜司秋黎安领密旨调河池、峡安两府守备军从左右夹击诛杀十万叛军。府里搜出罪后宁氏与宁远侯谋逆书信,宁远侯认罪,宁氏与罪太子夏禛饮鸩谢罪。
寥寥百十余字,道出了十六年前的一场血雨厮杀。
河池姜家,峡安萧家的女儿从此在宫里开始受到盛宠,姜世岚甚至荣登继后之位。
这里面的姜世岚是最大的受益者,在次年诞下的大邺嫡子夏昭天被很快封为太子,作为皇后弟弟的姜青柏也从河池落魄的姜家旁支翻身成了京都新贵。
白子瑜送来的案卷,字里行间都在告诉夏颜汐姜世岚与玉瑶皇后死脱不开关系。
夏颜汐一身海棠红百迭裙,外披了件同色的绣海棠纹的长褙子,端庄现身相府。
今日的相府宾客云集,纵然白子瑜和姜世岚斗得你死我活,可士大夫里总是爱聚成一团的,在他们眼里,太后总归还是要回到后宫里的。
夏颜汐已经今非昔比,身上带着军功,又有一品公主的仪仗,连白子瑜在正式的场合都要向她退后行正礼的。
“先生请起,本宫今日前来只是作为学生来给您贺喜,在座诸位都不必多礼。”夏颜汐单手托起白子瑜的臂,让众人起来。
因为明年正月赶上礼部三年一次的会试,聚集京都的举人不计其数,京都客栈还未岁末就已爆满。
取士不问世家,而今日的相府也是如此。
寒门举子也带着薄礼聚集在内阁六部之间,来得早便看见了护国长公主殿下与内阁首辅的风仪风姿。
“今日相府没有身份之分,希望诸位宾客皆把酒尽欢,尽兴而归。”
三年一次的会试,由礼部主持,但首辅按大邺惯例会是主考官。
白子瑜对他们摆出的是来者不拒的模样,却隻喝酒不与他们攀谈,像是避嫌又像是招揽,在内阁六部前坦坦荡荡。
夏颜汐也要跟着白子瑜一杯一杯地喝酒,喝过了朔北的烈酒,这京都的黄酒喝起来便游刃有余起来,跟在白子瑜的身后倒是和这群朝廷贵要应对自如。
至宴席将散,白子瑜起身送人,云月如才抱着睡醒的相府大姑娘去了枫园。
“月如姐姐。”夏颜汐见到人,先笑着喊了一声。
“听说殿下想看妞妞,我才把她带过来,刚喝过了奶,这会儿很是精神呢。”云月如看着夏颜汐,上下打量,说了句“殿下瘦了”。
“瘦了才好,长个子呢。”夏颜汐浑不在意,接过孩子,解开了厚厚的襁褓,看见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奶娃,不由一乐。
“这个胖,软绵绵的,实在可爱得紧。”
奶娃圆溜溜的眼睛弯成小月亮,没长牙的小嘴一咧透着憨相,是个见人就笑的孩子。
纯真无暇的笑容治愈了夏颜汐心里的郁结,她忍不住抱着孩子走几步,坐在一个椅上捏起长了五个小□□的小胖手。
小胖婴感觉有人在和她玩,歪着头水汪汪的眼睛看向夏颜汐,嘴里发出“唔~嗯嗯~”哼唧声。
软软的小奶音一响起来,夏颜汐的心都要化成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