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页
这就是过犹不及的代价,前功尽弃的弃子。
如果面前的人不是能为她所用的棋子,那就只能在他成为自己灾祸前毁灭他。
白子瑜再次被一股挫败感围绕。
她的计划在一步步失控,从夏颜汐到师正杰,一个向和,一个向战,她站在中间看着两人渐行渐远,手里的缰绳都在脱落。
师正杰还要再说,魏犇连忙捂住他嘴。
他已经从秋白身上感到翻涌的杀气。
魏玠已经是这天下凤毛麟角的高手,却告诉他相府管家才是隐世大家,身手深不可测。
他和师正杰绝对不是秋白的对手。
暴怒的师正杰被沾满蜜薯黏汁的手捂住嘴,甜香之气瞬间衝进了他的鼻腔。
甜丝丝的味道猝不及防地粘到了他的唇上,打断了他的盛怒。
倏然间,师正杰眸子里的激愤在慢慢消退,须臾后从波涛翻涌变成了潺潺小溪。
魏犇慢慢松手,问:“将军冷静了吗?”
师正杰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积压的不甘心会在今日突然爆发,此时冷静下来,脸上出现一抹羞愧。
秋白身上的杀气慢慢消退,白子瑜道:“今日看来不是议事的吉日,在下就不留将军一起午膳了。”
这是驱赶之意,显然师正杰刚才的失控触碰到了白子瑜的逆鳞。
这样的人,她不敢用。
“白大人,您为朔北几番筹措粮饷,并及时调兵解石岭关之困,朔北将士都是尊敬您的,我家将军刚才言语无状,绝对不是冒犯您的意思。”
魏犇放开师正杰胳膊上的手,整理衣裳向白子瑜恭敬地行了一礼。
犇字看似魁梧,可他人却和魏玠长得极为相似,都是清瘦的类型,这会儿娓娓道来的几句话既是为师正杰解围,也是在提醒师正杰不要忘了两人的立场。
他白子瑜不欠朔北什么,反而为朔北殚精竭虑过,凭这一点,他师正杰没资格衝白子瑜发怒,反而应当说句谢谢。
秀过头,蚂蚱飞了。。。
设计(一)
一叶落而知天下秋,一水凝而知冬日寒。
一个不起眼的芋头,却似管中窥豹,用最不经意的视角带出整个王朝的腐朽。
师正杰那湍急迸溅的恨意让白子瑜左右摇摆。
这是一把并不趁手的利刃,锋利无比,用之伤人伤己,弃之却又可惜。
“来京前侯爷对我说过,京中诸事,让将军皆听从大人吩咐。”
师正杰看了看白子瑜,对方眉眼冷峻并没有给他台阶下的意思,隻好顺着自己人递的梯子往下爬,闷声开口,吐出三字:“知道了。”
这才是真冷静下来了。
这屋子一片狼藉无法再待下去,白子瑜转身离开前瞥了一眼师正杰,理解了那句俗语:山猪吃不了细糠。
师正杰看白子瑜不予理他,一时立在原地有些尴尬,魏犇直接扯了他袖子跟上去。
“大人,我家将军午膳能和您一起用吗?”
白子瑜看了一眼师正杰身边身形清瘦却又笑得憨憨的副将,这人倒是个机灵的,跟着师正杰在朔北啃那么多年沙子真是可惜了。
师正杰这人感知力十分敏锐,白子瑜一举一动所有暗示与深意他都能感知到,这会儿便警觉起来。
“我的人,不可能跟着你。”师正杰想起第一次来相府时白子瑜就惦记过他的副将。
白子瑜扯了扯嘴角,这表情竟然是讥讽与蔑视。
魏玠与秋白,无论挑出哪一个都能以一敌他们两个。
论指挥作战她的人比不上师正杰,可论单打独斗她还没见过谁是这二人的对手,魏玠几次受伤,都吃亏在围攻下。
物以类聚,又臭味相投,师正杰心中忽生一种憋屈。
白子瑜走出相府,秋白牵来几匹马,几人一起往城南走,身后暗中跟了一队小尾巴。
师正杰道:“这是有我保驾护航,才敢出来溜达吧?”
他在这里,不管谁放暗箭,都可以被扣上挑拨朔北和京都关系的帽子,他要是咬死这帮人是衝着他来的,逼姜世岚交出凶手,姜世岚交不出来就是包庇凶手,贪污朔北军军饷的事刚过去,姜世岚绝不想再来一个刺杀师家二公子的事。
魏犇跟在师正杰身边,拿手里的鞭子把儿捅了捅师正杰的大腿,让他少说话为好。
师正杰浑不在意,有种默契叫灵魂契合。他和白子瑜都稍微有那么一丝反骨,彼此都能闻到对方身上的味儿,一个眼神儿对上,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师正杰知道刚才的不快,白子瑜已经让它过去了。
经过一场嘶吼,师正杰心里积压淤塞的不甘和嫉妒发泄一通,此时打马走在大街上,看着四面围堵的雪山,竟难得感到了一丝痛快。
“驾!”
他们的马蹄都镶了爪钉,跑在结了冰的地面也稳如泰山,马蹄阵阵,如踏草原。
……
自从夏颜汐把锅灶在城南架起来,京都便掀起了一股布施之风。
求名声的清贵人家纷纷效仿公主府,还有书生把这送炭之火写进了话本诗词里加以传诵,短短几天,夏颜汐在京都的名望火速攀高,而与此同时皇帝曾派明镜司在河池刺杀护国长公主的消息也不胫而走。
灾民接了公主府的粥,喝一口粥,就得骂明镜司一句走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