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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颜汐停顿下来,脸上沉郁。
“若不是陛下带人早来一步,白子瑜身死,恐怕朔北的二十万大军早就不是观望,而是已经挥师南下了。”
丹落知道那夜白子瑜没死。
她亲眼看见夏颜汐拿黑色披风裹着一个人抱去了汐箩宫,自那夜始,汐箩宫就罕少让人进出,即便是把姜几道摆进去装点门面,丹落心里也清楚夏颜汐把那人藏在那里。
这一夜,夏颜汐浑浑噩噩地回到了垂拱殿,躺在床上时忍不住反思自己。
她是有多么自作多情,才会在经历丧父丧母失去一切亲族的痛苦里还能残留着对白子瑜的幻想。
翌日,大殿上又听着催她纳妃的陈词滥调,自宁少辰入了冷宫,一连一个多月大殿上每日都围着这件事喋喋不休。
白子瑜汐箩宫也听说了这件事,她倒是没有什么情绪,隻觉得这样也好,毕竟早晚夏颜汐在这皇位之上总得留下子嗣。
可她却没想到的是,夏颜汐会在这天晚上喝多,还带着一身酒气来了汐箩宫。
白子瑜迷蒙睁眼,便发觉两隻手都被人扣住,正要说话,夏颜汐带着酒气已经倾身覆在白子瑜的身上。
一隻手顺着腰线穿过了衣襟,白子瑜被夏颜汐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微微震惊。
“夏颜汐。”
那隻手隻停顿一瞬,接着滑向了白子瑜的后腰,这姿势十分尴尬。
白子瑜抓住那隻乱动的手,问:“你怎么了?”
夏颜汐埋头在她脖颈里,鼻息呼出的热气引起她浑身一阵酥麻,失神地瞬间隻觉得颈间一阵剧痛。
这是喝醉了,在深更半夜来咬她?
那牙齿洞穿皮肉瞬间的疼让白子瑜本能一阵颤栗,腿不自觉一动便引得铁链一声颤动。
金属声在寂静清冷的黑暗里传出门外,阿茶守在门外,似有所感,半侧眸看向殿门。
“夏颜汐!”
白子瑜终于有了恼意,声音不觉扬高几分。
夏颜汐抬起头来,齿尖还隐隐染上了血迹,眼里闪过一丝讥讽,突然就笑了。
“先生不会才明白什么叫玩物吧?”
白子瑜严肃地看着夏颜汐,似乎想要知道她是不是清醒。
“你醉了。”
“哈哈!”夏颜汐笑得出声,眼里的讥讽变得更深,“白子瑜,你是自欺欺人还是在欲擒故纵?”
“你身边的人,就没有一个提醒过你,我盯着你这副皮囊很久了?”
夏颜汐松开手,躺在了白子瑜侧面,斜支着头挑逗白子瑜的一缕长发。
两人离得极近,近到呼吸可闻。
白子瑜眉头微皱,她听不出话里的真假,抽出自己的头髮想要起身,却下一瞬被夏颜汐按进怀里。
“你以为你还可以一尘不染吗?”
“是我对不起你,但你不该自轻自贱,若是你实在恨我,千刀万剐,挫骨扬灰,都随你,但此事你得想清楚,一时的泄愤,会辱你圣名。”白子瑜的眼神竟还有一丝悲悯。
夏颜汐心里冷笑,此种境地,她竟然还能像曾经那样对她谆谆教诲。
“你以为你是谁?你这条命又有几斤几两?玩物而已,白子瑜,不要自以为是了。”
夏颜汐猛地起身。
“不要以为我当真不会杀他们。”
幽暗的房间又恢復了阒静,许久以后,陷入沉静的白子瑜缓缓摸上颈间留下的伤口,恍惚间又想起佛堂里荒唐的一幕。
这是同样的位置,可原来的幼兽已经长出了利齿,能咬进她的血肉里。
今晚的夏颜汐像是负气而来,恨她恨得有血有肉,可白子瑜觉得高兴,她宁愿她把恨都对向了自己,只要不去牵连其他人。
夏颜汐没有散掉每日被一群男人逼迫的恼火,她即便已经登基为帝,可到底还是个十七岁的女子,独自面对群狼环伺总有些力不从心。
她也明白在恭敬的面容之下有多少人带着对女人的轻视,他们在等一个皇储,一个真正能继承皇位的皇子,夏颜汐不肯屈服,就只能忍着,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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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易
秋夜开始降下一层霜,夏颜汐决定要亲手打碎自己心里这份爱而不得的妄想,毁掉那让她念念不忘的皮囊。
花楹传完夏颜汐的留宿圣谕几乎不敢看白子瑜的脸色,在诡异的安静里几乎是落荒而逃。
阿茶看着白子瑜攥紧的拳头,不由得觉得夏颜汐的做法太过。
这样的人满身都是傲骨,却要被迫成为玩物,远比杀了她还要难受。
傍晚,花楹带来了御膳房的人,阿茶带人从殿门口接过一个个食盒,当宫婢进屋摆放食盒时,夏颜汐掀帘进来。
宫婢跪了一地,夏颜汐却径直去看立在窗边独立的人。
白子瑜见她进来脸色微微有些僵硬,却并没有显得狼狈,又在片刻后恢復了那种永远看不透内心的从容,就好像那夜在雷声轰鸣里的孤注一掷是昙花一现。
死去的记忆一旦想起,就仿佛不断有人拿着钝刀去撕拉她血淋淋的伤口,那沉甸甸的三千条命几乎要把她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