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页
看来虎父无犬子啊!
“同安。”刘元乔微微颔首表示回礼,“今日我们还需赶路吗?”
“今日天色渐晚,元慎在前方的青禾县安排了驿馆,今夜我们便在驿馆暂歇,父王还在府州整军,明日会带军至青禾县同我们会和,随后再护送堂兄出塞前往石涧城。”刘元慎顾虑自己的堂兄会有所尴尬,便从始至终垂着眼眸,态度十分恭敬地解释道。
“有劳元慎。”刘元乔极力模仿刘元嘉的声音,“便依元慎的安排吧。”
“是。”
刘元慎驱马往前方去了,不多时队伍重新上路,刘元乔重重舒了一口气,还好,今日无需见到冷面铁心的王叔,不过随即她开始担忧起另一件事。
也不知道荥阳王府里那个被她换到了西泠台的阿兄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乖乖穿上女装?别到时候她这边还没怎么样,阿兄那边就先露了陷。
荥阳王妃在和亲队伍离开王府的第四日才堪堪醒过来。
她这一晕晕得够久,醒来后便觉自己浑身无力,仿佛做了一场大梦。
荥阳王妃在夏芷的搀扶下起身,许久未曾下榻,手脚都软了,她吩咐夏芷给她按一按手脚,按着按着才忽然记起自己这一晕的缘由。
荥阳王妃猛然抓住夏芷的胳膊,“夏芷,嘉儿呢?”
夏芷低头不敢看荥阳王妃,也不敢回话。
“他,他不会,不会死了吧!”荥阳王妃依稀记得东漱台的女使禀报说刘元嘉服毒,夏芷这副神色,她儿子不会真的死了吧,想到此,险些一口气又上不来。
“不不不,世子好好的,还健在,健在,”夏芷见王妃误会,急忙解释,“只是,只是……”
荥阳王妃刚落下的一口气又提了起来,“只是什么?没死成,不会残了吧?”不过她一息之间竟高兴起来,拍掌道,“残了好啊,残了就不用去和亲了!”
“不,不是残了,”夏芷戳破了荥阳王妃的幻想。
“不是残了,那是什么?”荥阳王妃猜不透,“算了,我去东漱台看看。”
夏芷急忙跪倒在地上,拦住了王妃的去了,“禀,禀王妃,世子,世子他,”反正王妃迟早要知道的,长痛不如短痛,她索性今日便挑明了,“王妃,世子已去和亲,算一算车程,大概已经离了荥阳境内。”
“什么!”荥阳王妃尖叫出声,“和亲了?他走了?!王上呢?王上没阻止吗?我要去找王上!”
“禀王妃,您昏睡以后,王上也一病不起,如今还未醒。”夏芷小声说道。
“王上未醒,吾也未醒,双亲都未醒,那是谁接的旨?又是谁操办的和亲?”荥阳王妃就不明白了,陛下的脸皮怎么还能厚到如此地步?趁着人家双亲出事,把人家儿子给嫁出去了?
“是,是翁主接的旨,和亲事宜,陛下遣了蒋丞相等一干大臣前来操办。”说完,夏芷已是汗流浃背。
“阿乔?”荥阳王妃惊疑不已,“她有那本事?有那胆子?”
在荥阳王妃的记忆里,自己的么女刘元乔是个能不动脑子就不动脑子,能不费神就不费神,能不管事就不管事的主儿,从小到大唯唯诺诺,她还能独自接陛下和亲的旨了?
荥阳王妃不信,“更衣,吾现在就要去西泠台!”
曲有误(十一)
“这……这该如何是好?如何是好?”荥阳王在酿闲堂来来回回踱了十几圈,晃悠得人头昏脑涨,刘元嘉索性低下头去,眼不见为净。
“她都走了快一个月了,你自打醒过来天天在这堂内晃悠,天天哭着张脸问‘如何是好’,怎么没见你想出一点办法?”屡遭变故的荥阳王妃已经不在乎端庄贤淑那一套,此刻坐在皮席上,右腿曲起,一手叉腰,一手搭在右膝盖上,衝着荥阳王一顿吼,“可怜我十月怀胎生出的孩子,尽给你们刘家填坑去了!”
荥阳王理亏,顿时熄了声,但脚下依旧踱个不停。
“父王,母妃……”刘元嘉想说什么,被荥阳王妃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你还想说什么?闭嘴吧你!”荥阳王妃将案几拍得“啪啪”响,她现在听见刘元嘉模仿自己小妹的声音就来气,要不是刘元乔代刘元嘉出嫁和亲,她恐怕一辈子都没机会知道这兄妹俩已经将互换身份这事儿玩得炉火纯青!
刘元嘉下意识地缩瑟肩膀,摸摸自己的耳朵,不久前母妃掐的伤口现在还在,想起当时的情形,他依稀仍感觉到疼痛。
大半月前,夏芷告诉荥阳王妃是刘元乔替王府接了和亲的旨,颠覆了刘元乔一直以来在自家母妃心目中唯唯诺诺的印象,荥阳王妃当即杀到西泠台,想质问她哪里来的胆子自作主张。
然而等见到穿着刘元乔的衣服,端坐在西泠台冒充自己阿妹抚琴的刘元嘉以后,对刘元乔的怒火立时消散的一干二净,只剩下满心满腹的担忧。荥阳王妃在西泠台捶胸顿足好一顿痛苦,双手掐住刘元嘉曲裾的交领,一口一个“我儿,我可怜的儿,可怜我儿年纪轻轻就要去那个茹毛饮血的荒蛮之地,都是你们刘家,是你们刘家坑害我儿!”
刘元嘉不敢怒也不敢言,他比谁都心虚,任凭荥阳王妃在他身上好一通捶打,他清楚荥阳王妃表面上哭的是“我儿”,其实哭的是刘元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