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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阿木,云朔人。”
“奴阿泰,也是云朔人。”
春芜得了令,掀开帷幕走出了营帐,刘元乔隐在屏风后头继续说道,“你们魏语说得好,魏礼行得也好,想必王汗费了许多心思,吾感怀在心。方才在帐外,左贤王可能对你们说,按照大魏的习俗吾在同你们王汗成婚前是不能开口说话的,”刘元乔故意停顿,无人开口,那就是她猜对了,她暗暗腹诽了一番什么都说的左贤王,耐着性子给自己善后,“吾想了想,既然吾已经来了图勒,来了王庭,一些小节不循魏礼也罢,不过,”刘元乔话锋一转,“有一件事吾得守魏礼,那就是成婚前不能以面目示人,你们,明白了吗?”
“是,婢子明白,”乌留珠第一个开口,“若无传召,婢子绝不随意入帐。”
“婢子也是。”
“谨遵君侯令。”
“遵令。”
刘元乔笑了笑,“初次见面,吾也不知图勒赏赐的规矩,想来想去,只有赏些实用的。”
春芜恰巧在刘元乔说完这句话以后走了进来,手里还拿了四隻荷包。
“这马蹄金,你们拿去吧。”刘元乔吩咐一声,春芜便一人一隻荷包分给了他们。
大魏的马蹄金分大小,大的值万钱,小的值千钱,每隻荷包里装有一枚小马蹄金,刘元乔一挥手,相当于赏了每人千钱。
图勒目前的交易方式还是以物易物,一家数年也见不着几个铜币,更别说金子,无怪四人接过荷包时都有些手抖。
“嗯,吾有些许累了,你们先下去吧。”
四人走后,刘元乔一下子靠在春芜身上,疲惫地说,“春芜,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头啊?”
压着嗓子说话,刘元乔怕时间久了嗓子都会被压出毛病。
春芜双手按上刘元乔的头部的穴位,用了点力道给她按着,“君侯莫急,婚期还有半年,君侯可以慢慢筹谋。方才出去时婢子看了,这一处营帐离王帐十分远且十分僻静,似乎只有我们,君侯大可放心。”
“可不只有我们嘛,”刘元乔打了个哈欠,“后/庭是王汗女眷的居所,燕祁才继位多久啊,哪有时间娶亲,自然没什么后妃,至于长辈嘛,听关陇王叔说,济曼先王的王后以及曾经见宠于济曼的女人都被右夫人秦阿杀了,秦阿和她几个儿子逃去了瀚海,左夫人是燕祁的阿娘,早先就已经过世,所以后/庭除了日常照看的奴仆,哪有其他人。”
“那君侯可要亲自出去看看?”
刘元乔拍拍腰肋的位置,“这里酸,按按这里。”
春芜依言按过去。
“这几日便算了,哦对了,”刘元乔想起什么,叮嘱道,“这几日让我们的人将物件归置好,若没什么重要的事,让他们都待在这里别到处乱走,免得人生地不熟衝撞了王庭的规矩。”
“是,婢子方才出去时已经叮嘱他们了,君侯还有什么需要吩咐的?”
刘元乔想了想,“让译官来见吾吧,之前以为自己到了王庭就要面见图勒王,时间上来不及,便没打算学图勒语,既然还有半年,还是得学学。”
刘元乔想的是要是有机会她想混出王庭打探一下,不会图勒语,一次两次可能还行,时间久了那可就寸步难行了。
“你也得学,我们一起学。”刘元乔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性子,得有人跟她一起学在旁边监督她才行。
“其他的嘛,吾暂时想不起来,你看着办吧。”刘元乔从出发就提心吊胆的,从离开荥州起就没睡过好觉,心头大石暂时卸了下来,困倦不停地往上翻涌,不一会儿就眼皮子打架。
“君侯,婢子扶您去榻上睡吧。”春芜就着这个姿势给刘元乔除了发冠。
一头墨色长发铺开,春芜暗暗心惊。翁主和世子长得十分相似,但气质并不相同,为了让自己的形貌更加接近世子,翁主不仅在鞋内以及肩部的位置垫了好多的布料棉花,还用妆粉在脸上做了修饰。
可现下一头长发散下来,春芜觉得明眼人只要看一眼,就会发现翁主的女儿身。幸好大魏男儿是束发的。
“暂且就这样安排吧。”燕祁将一卷羊皮卷束好交给左大将巴彦,“左贤王刚从云朔回来,让他在王庭歇一歇,护送呼衍庆以及乌洛兰诃去西境的事就交给你了。”
“是,臣一定将这件事办好,绝不延误王汗的大计!”巴彦拍拍胸脯保证。
“王汗,您一下子在西境立了两个王,恐其余三境会多想啊。”左谷罕不无担忧道。
“左谷罕一回来就替本王操劳军政,本王心领了,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1】,”燕祁拿起帕子擦了擦手,“本王认真思虑过,若不趁此机会分化西境右贤王部落,早晚会是祸害,本王也相信左鹿林王和左贤王会理解的。”
“那右鹿林王呢?”巴彦摸摸脑袋。
燕祁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巴彦,不要在自己不擅长之处过多纠结,领军是你的强项,你也只需要带好王庭左军就行,本王这个要求,不高吧?”
巴彦虽然还是不明白,但是燕祁的话他哪怕死都会听,“是!”
巴彦离开后,左谷罕忍不住想问什么,但看见燕祁一双深邃的眼睛,终是什么也没问。
注释:
【1】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出自《史记(淮阴侯列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