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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性格真的会有那么大的改变吗?至少燕祁是不信的。
“多谢孤臣统卫前来传话,我家君侯……”
春芜刚要开口,就被刘元乔打断,“多谢统卫,请统卫回禀王汗,吾会如期前去。”
“是。”
孤臣走后,春芜不明所以地问道,“君侯不是说,尽量避免见到燕祁王吗?”
刘元乔从屏风后面转出来,“这么好的机会能去中庭和前庭,为何不去?”
她一直苦于没机会打探中庭和前庭的情况,现下燕祁王亲自递了台阶,她怎么能不下?而且,“我们不是带了幕离么。”
用幕离遮一下,燕祁王总不会当中掀开吧。
“对了,那日吾从集市穿回来的衣物,可烧了?”刘元乔问。
“烧了,君侯放心。”
那些衣服上沾了灰,还被剐蹭得这里破一块,那里撕一块,就算洗干净了也没法解释,所以刘元乔干脆让春芜悄悄将它们混在火堆里烧了,免得以后被人翻出来。
“嗯,你去请译官过来吧,既然应允了燕祁王出席春祭,那么吾想多学一些图勒语。”
多学一点,才能多听懂一点,才能多打探到一点情报。
四周静悄悄的,看样子是真的没人了。
刘元嘉背上小包袱,故技重施,悄悄从卧房的窗户翻了出去。
十日前来到山中的齐云观,他就一直在找机会出逃,今日荥阳王妃带了众人在道观的大殿听讲祈福,留他一人在卧房,可算让他逮到机会了。
道观的守卫比王府少得多,刘元嘉一路提心吊胆,却发现根本不需要费什么力气就成功从道观里逃了出来。
双脚落在道观外的那一刻,刘元嘉还不敢心有所喜,上一回从王府出逃时,他就是在围墙边被自己阿娘捉住的。
刘元嘉小心翼翼地沿着僻静的山道一路狂奔,不敢走大道,就只能挑小道走,等到了山底,才长舒一口气,一股欣喜之情后知后觉地涌上心头。
“呼!”
他终于逃出来了。
然而高兴没超过一息,刘元嘉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道熟悉而又严肃的声音,“嘉儿。”
刘元嘉头皮发麻。
这声音,好像他的阿爹荥阳王刘纲啊!
“嘉儿。”
身后的人又唤了一声,然而刘元嘉并没有转身的意思,仿佛只要他不转身,就不必面对身后的一切。
身后的人并不会如他所愿,他不转身,身后的人便转至他身前。
刘元嘉闭上眼睛,不看。
“嘉儿,你想去哪儿?”
刘元嘉抿唇,不说。
“你以为你不说吾就猜不出来?”
刘元嘉放空自己,不听。
荥阳王刘纲看见儿子这副样子,觉得好笑,“你不想去找阿乔了。”
顿时,刘元嘉耳不聋眼不瞎嘴也不哑巴了,“父王,你说什么?你的意思是我能去找阿乔?”
曲有误(二十三)
荥阳王站在山道旁一棵歪脖子树下背着手冷哼,“你不是听不见吗?”
刘元嘉嬉皮笑脸地上前讨好道,“父王,我一时耳背,现下好了。”
荥阳王瞥了刘元嘉一眼,“就带了一个包袱?”
刘元嘉闻言心中一动,赶紧解下包袱将里面的行李捧给荥阳王看,“父王有何指教?”
荥阳王凑近瞧了一眼,一边谈起一边摇头,“几件衣裳一包马蹄金,你是打算在荥阳境内转悠一圈再回来?”
刘元嘉眨眨眼。
荥阳王抬手在他的额头上一顿敲,“你不是常混迹市井吗?都学了些什么无用的!连通关用的过所都没有,你到底是不是真心想去救阿乔?!”
刘元嘉觉得自己孤陋寡闻了,一枚荥阳王世子的玉牌足够令他在荥阳畅通无阻,过所是什么?他怎么从来没听过?混迹市井的时候也没听那些个泼皮无赖提过啊……
“过……过所?”刘元嘉苦着张脸求助荥阳王,“父王,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就想去救阿乔?你不怕各郡各州的关口把你当成黑户给关起来?!”荥阳王气不打一处来,他开始怀疑自己今天出现在这里到底是对是错了,就刘元嘉这幅样子,真能担此重任?
“那……那我怎么办?”刘元嘉原以为自己的准备已经很充足了,没想到竟缺失了重要的过所。
“父王问你,你下了山以后打算怎么办?可有什么周密的计划?”荥阳王问道。
“儿打算去找鲁庚,鲁庚有一游侠好友,儿想请对方帮衬,一起前往图勒。”刘元嘉老老实实地将自己的打算和盘托出。
荥阳王听得隻摇头,“漏洞百出,你打算用何说辞解释你的身份?阿乔替嫁这种天大的事情你敢让没见过面的人知晓吗?”
被荥阳王一敲打,刘元嘉也感到自己的计划似乎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完美,他挫败道,“父王,你实话告诉我吧,你是不是就不想我去?”
“本来是不想你去,但是,”荥阳王顿了顿,“吾仔细思索了一番,觉得你若不去,此局就是一个死局,阿乔的身份总有一天会被发现,届时后果不堪设想,所以,”荥阳王在刘元嘉肩上拍了拍,“哪怕吾现下仍觉得你难担大任,也必须得让你去试一试。”
被自己阿爹评价“难担大任”,刘元嘉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可父王不是说儿的计划漏洞百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