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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芜郑重保证,“君侯放心,婢子听得明白,王汗是站在王帐外吩咐的此事,不止婢子,也有其他的人听到,婢子去水房索水时,也偶然听到左大将叮嘱手下的副将,说营造红帐之事十万火急,乃是现下头等大事,王汗下了死命,必须在两日内完成,让大伙儿加加紧,所以此事婢子绝不会听岔。”
“甚好!”刘元乔忐忐忑忑的心终于又落定下来。
“君侯为何说‘甚好’?”春芜疑惑,“王汗命人两日内筑好红帐又是何意?”
春芜带来的消息让刘元乔心中晴空万里,她耐心地给春芜解释,“你还记得我们刚入王庭时,左贤王怎么解释红帐未筑好的事来着?”
春芜仔仔细细地回忆,“左贤王说,原本红帐在君侯达到之前便可筑好,可是中间出了点差错,受到罗城之战的影响,外头的框架虽搭起来,但内里还未好,这才没能按期完成。”
“是啊,燕祁王也曾在春祭那一日向吾解释,他说红帐营不同于一般的营帐,既是王后所的居住之处,一根木梁,一片帷幕都非同小可,内里还需细细布置。他们如此重视红帐的营造,所有细节不能有一丝马虎,现下却急着完工,只能是因为,”刘元乔顿了顿,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只能是因为马上就需要用到红帐,所以他们才会如此着急。”
“马上就会用到?”
“嗯,”刘元乔点头,“马上就会用到,而有了废墟神木的天授神意,即将会住进红帐的人,必定不会是吾,便只能是,燕祁王要迎娶新王后了!”
刘元乔一锤定音,觉得自己的分析很有道理,很有逻辑。
春芜可不像刘元乔这般达观,“君侯怎就如此肯定那神木有用?即便燕祁王要撇下君侯迎娶新王后,那也得事先向我大魏送去国书道明原委吧,两国联姻,怎能轻易贬妻为妾……”
“未必就是贬妻为妾,”刘元乔对图勒“敬天奉神”的风俗格外自信,“若是咱运气好,或许就此就能回去了,你且看着吧。”
春芜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依照她们先前的谋算,燕祁王不该这么快便有决定才对。
刘元乔心安神定地在王帐边上的侧帐住了两日,不过她表面上还是装出一副不安的样子,时不时让春芜去王帐传一传话,求见一下燕祁王。
不出她所料,燕祁次次都以军务繁忙婉拒,压根就不见她。
这并不奇怪。
从她住的营帐废墟里挖出那样一块神木,燕祁还敢见她就怪了。
这两日是刘元乔来到雁城王庭后睡得最好的两日,索性连图勒语都不学了,整日在营帐中无所事事。
“君……君侯!”春芜踉踉跄跄地跑进来,“君侯,大事不妙!”
“什么不妙?”刘元乔伸了个懒腰。
春芜心急火燎地将刘元乔从榻上拽起来,“君侯,婢子奉您的令再次去王帐传话,说您求见燕祁王,这一回,燕祁王应了!”
刘元乔任凭春芜拽着她的衣袖,“你说什么?燕祁王要见吾?”
“是!”
看来是要在新王后进王庭前,告知对她的安置了,最好便是遣送还朝,最差不多贬妻为妾,只要燕祁王从此断了对“刘元嘉”的念头,不必非得与她做夫妻,给她一处清净的营帐待着也行。
刘元乔“哦”了一声,不慌不忙地起身整理衣裳,低头询问春芜,“你看吾这一身还算庄重吗?”
毕竟是去听结果的,总不好穿得太喜庆。
刘元乔这番气定神闲的模样让春芜感到奇怪,“君侯,要见燕祁王了,您不紧张吗?”
“这有何好紧张的,”刘元乔看了看腰间,将身上的组玉卸下递给春芜,如此,通身除了头上的一根玉簪,便再无其他饰物,看着应该还挺凄惨的,“吾又不是没见过他。”
刘元乔对着铜镜转一圈,满意地点头对春芜道,“你便在这里等候吾的好消息吧。”
“王汗,承平侯至。”孤臣进帐禀报。
“请君侯入帐。”燕祁右手指间在案几上敲了敲。
不一会儿,帐内响起脚步声。
“请王汗安。”刘元乔规规矩矩地行礼。
“君侯同安,”燕祁挥手让孤臣退下,同时又屏退左右,让孤臣在台下守住王帐,不许任何人靠近。
刘元乔竖起耳朵听着燕祁一迭的命令下达,在心中暗暗猜测对她的处置会是哪一种。
等人全部退下后,燕祁抬手示意刘元乔坐在自己左侧的位置,“君侯请。”
事到临头她还是会有些许紧张,尤其是面对燕祁,刘元乔深吸一口气,行至燕祁左侧的位置坐下。
坐下时,她的目光撇到了燕祁手边的羊皮卷。
“方才……”
“王汗……”
二人同时开口,刘元乔见状推让道,“王汗先讲。”
燕祁微微侧身面对刘元乔,“方才君侯身边的婢女说,君侯有事想求见本王,不知是何事?”
刘元乔心道,不过做做样子,哪有什么事。
“也没什么要紧事,吾就是觉得总在王帐旁住着不合礼数,”刘元乔迅速编出一段说辞来搪塞,“便想问问王汗,吾可否还住后头去。”
“君侯倒是同本王想到一块去了,”燕祁含笑道,“本王也想着君侯住在这里恐多有不便,于是本王亲自为君侯择了一新的居所,”他将手边的羊皮卷递到刘元乔面前,“君侯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