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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祁双手负在身后,“来之前不是喂饱了?”
“小孩子嘛,饿得快。”刘元乔东拉西扯,可燕祁不为所动,执着地盯着那一块墙壁。
他在隐忍,刘元乔想,如果这不是梁潆夫人的墓室,他怕是早已命人将墙壁凿开一探究竟了,夫人的棺椁在此,他们突兀地下墓已是惊动,若再将墙壁凿开,恐怕……
八两还在时不时叫唤两声,叫声没有方才激烈,刘元乔从中听出了几分无奈。她觉得自己可能养八两养出了幻觉,狼的叫声会有这么多的含义?定是她解读过头了。
“王汗,要不臣二人再去别处看看?”巴彦请示道。
燕祁点头。
巴彦和孤臣领命去了后墓室,主墓室里隻留下来刘元乔和燕祁两个人,人一少,刘元乔便开始害怕,她往燕祁身边凑了凑,里墓室中央的棺椁远了些。燕祁阳气足,又是梁潆夫人亲子,他的身边应该很安全。
刘元乔的动作引起了燕祁的注意。
“你害怕?”燕祁问。
“也不是,就是,从未下过墓。”刘元乔才不会承认自己害怕,承认自己害怕,不就在说自己怕他阿娘吗?
“王汗以前下过墓吗?”刘元乔问。
刘元乔只是为了不显得尴尬随口一问,燕祁却认认真真地思索起来,“下过……吧。”
“下过……吧?王汗自己不记得了?”
燕祁解释说,“不是不记得自己有没有下过,而是不记得下过几次。”
说着,燕祁摸索着往另一侧走,刘元乔一跨步,贴过去,“不止一次?王汗下墓做什么?”
“找阿娘啊。”
这个回答,出乎刘元乔的预料。
“找……夫人?”
“嗯,阿娘病逝以后,济曼将她葬在雁城外百里处的河谷中,本王继位后,想将阿娘的骸骨移葬故土,可是开了墓才发现,”燕祁停下脚步,在墙壁上抠了抠。
“发现什么?”
“发现墓里的不是阿娘,是她身边的一个婢女。”
刘元乔一不留神,渐渐靠近了图勒王室的重大秘辛,她深谙知道的越多就越危险的道理,并不想要再继续听燕祁讲下去。
然而这话头是她挑起的,燕祁都讲到这份上,怎可能轻易放过她,何况燕祁本就不在意旁人知这些事。
“济曼的右夫人秦阿,痛恨阿娘占据左夫人之位,在阿娘入葬后,让人盗出她的骸骨,用阿娘的婢女填墓,她将阿娘葬入一个极阴之地,并以图勒上古巫术製阵,锁住阿娘的魂魄,令她永世不得超生,为了找到阿娘真正的埋骨之处,本王命人明察暗访,下墓也就不算什么稀奇事儿了。”燕祁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情绪。
刘元乔紧紧贴着墙壁,目光触及中央的棺椁,一股子寒意从脚底往上泛。
死后遭遇这般惨烈,也不知是否有怨。
“这般丧心病狂之人,天道并不会放过她,”刘元乔安慰道。
燕祁勾起唇角,笑而不语。
秦阿毒杀阿娘在前,锁魂在后,长生天会不会放过秦阿,她不知道,但她绝对不会放过。
“咦?”
刘元乔忽如其来的疑惑唤回燕祁的思绪。
“怎么了?”燕祁走过去。
刘元乔方才因着害怕,贴了墙壁好一会儿,这会儿重新站直,衣袖上莫名沾染了一丝潮意。
“怎么吾衣袖湿了?”刘元乔摸上那一块墙壁,正是八两刨的地方,上头还能摸到八两爪子不小心留下的痕迹。
燕祁抓起刘元乔的宽袖在手中摩挲一番,说“湿”并不恰当,是一种冬日里浆洗后的衣物没有干透的感觉。
“王汗,这一处好像比周围的墙壁要凉一些。”刘元乔发现了异样。
冰凉的潮意顺着燕祁的手指阵阵沁入她的体内,眸光中的疑惑如海边浪潮层层涌退,清明出现的那一刻,燕祁瞳孔皱缩。
“有人,挖空了后面的土层。”
“什么?!那……”刘元乔从燕祁的语调中感受到了危险,她不由自主后退几步。
巴彦和孤臣恰巧在这时回到了主墓室,“王汗,后头并无异样。”
“异样在此处。”燕祁的指尖轻轻在墙壁上点了点,“过来看看吧。”
巴彦上前查看,他虽看上去憨厚,平时在某些地方也的确迟钝一些,但他行军多年,在要紧之处很是细心,摸到了水汽,微微一想便明了。
“王汗,墙壁后面很可能是空的。”巴彦想到了什么,颜色大变,“不好,是坝河的河水泛上来的水汽!”
“坝河?”刘元乔倒抽一口凉气,“河水……不会衝进来吧?”
“那可说不准,”燕祁从巴彦手中夺过火把,贴近墙壁照着,墙壁上顿时有水滴争先恐后地划过,“或许,引坝河水入内衝毁墓穴,正是对方所求呢。”
燕祁的话令刘元乔心中想到一人,秦阿。
秦阿杀燕祁之母,筑锁魂之阵令其不得轮回转世,燕祁夺位,迫走秦阿母子,又杀呼图赫特。这二人仇深似海,已到根本解不开解不得的地步。
“对方既能从背面挖空,墓穴之外必有暗道,”燕祁转向墓室中央的棺椁,掌心贴着棺椁的表层轻轻抚过,“去找吧。”
“是,臣下这就调人寻找暗道。”
燕祁最后看了一眼棺椁,“我们也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