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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光由盛转衰,草涩的气味也慢慢散去,直至留下一丝若有似无的清冽。
火光消失了,然而洞内并未重新归于黑暗,在最后一簇火光消散之时,洞穴上方忽然出现了数不清的“星星”。
这些“星星”大放异彩,照亮了整座洞穴。
“山洞里也能看得见星星吗?”问完连刘元乔自己都觉得好笑,“不是星星吧,那是什么?”
“明光珠,一颗可抵万两,”燕祁故意在此处停顿,惹得刘元乔好奇地抬头问道,“银子吗?”
“不,是黄金。”
饶是刘元乔从小金尊玉贵地被养大,奇珍异宝见了无数,也不禁怎舌,“这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明光珠,莫非是图勒哪个贵族的藏宝地?”
这问题燕祁答不上来。
明光珠将洞穴照得亮如白昼,刘元乔和燕祁这才真正看清她们所身处的洞穴究竟是什么模样。
洞穴是个圆形,且大得惊人,能盛下一片小湖。岩壁离湖不远,大约两丈的距离,绕着湖围了一圈。湖的一侧有入口,入口连接着她们方才走过的甬道,而正对着甬道的另一侧,就是被烈火灼烧过的岩壁。
不过,此刻的岩壁已非之前的岩壁,烈火将岩壁表面的涂料灼烧殆尽,隐藏在岩壁下面的壁画显露出了真容。
破阵曲(二十二)
壁画的颜色十分鲜艳,就如同刚刚画上去一般。
刘元乔同燕祁肩并肩,走近了看岩画的内容。
岩画上画了一些身着奇装异服的小人,这些小人的五官被黄金面具遮挡,匍匐在地跪倒在一株高大的花草之下。
花草的样子很是奇特,花为黄白,花形如栀子,而它枫叶状的叶子却如墨一般的黑。
“叶子是黑色的,这样的花草,你见过吗?”刘元乔问燕祁。
“没有。”
草原上长着各种各样的奇异花草,燕祁见过七瓣七色的花,见过花死叶才生的花,还见过昼开夜合的花,却从未见过叶子是黑色的花。
刘元乔看着岩画,莫名觉得画上面的花草有点熟悉,依稀在哪里听闻过,可她想不起来了。
这壁画是一幅接着着一幅的,紧邻着的第二幅上画了一幅两军交战的画面。画上依旧有一群面带黄金面具的小人,与小人对阵的那一方身上穿着图勒的服饰。
刘元乔指了指那些小人,“燕祁,他们是不是你们的先祖?”
燕祁紧锁眉头,“不知道,继续往下看。”
再往下的第三幅岩画上,身着图勒服饰的士兵围着篝火饮酒吃肉,而他们身后的高山之上,站了一群戴着黄金面具的小人。
刘元乔摸了摸自己的双臂,她感到背后凉飕飕的。
第四幅岩画上,方才饮酒吃肉的图勒士兵纷纷倒地不起,而之前还在高山上观望的小人已经衝到了图勒的阵中随意砍杀,被他们掀翻的酒馕中流出了黑色的水,以及枫叶状的残渣。
再往后,图勒的大祭司将一朵黄白色的花捧至一位头戴鹰顶金冠的人之前,图勒大军就此反杀,戴黄金面具的小人落荒而逃,图勒的王旗插满了草原大地。
至此,岩画结束。
刘元乔觑了觑燕祁的脸色,开口说,“这上面好像画的是你们图勒一族的崛起。”
“嗯。”燕祁没有否认,“本王曾有耳闻,数百年前,草原有鬼方一族,因族人无论男女老少皆戴黄金鬼面而得名。鬼方族擅司花草,族中奇珍无数,只是后来不知怎么的就从草原上消失了,有传闻说,鬼方族的城池被风沙一夜之间淹没,也有传闻说,鬼方曾与图勒大战,败走草原,至此归于深山了无踪迹,如此种种不一而足。”
“鬼方?”刘元乔反覆念了两遍,脑中灵光一闪,她终于知道为什么觉得那花熟悉了,她在典籍中看过!
“轶传,异域之西有城,曰鬼方,鬼方之下有草,曰胡蔓。花如栀,色黄白,草如枫,色为黑,误食叶者,数日而卒,然以花入药,七日之内,卒者复生【1】。据闻百年前曾有人于鬼方城见此草,真假难辨……”
这花,就是有假死之效的胡蔓草!她曾一度打过此花的主意,想借助此花谋划一场“金蝉脱壳”,离开图勒草原!
她原以为胡蔓草就是个传说,原来竟是有迹可循!
不过,就算知道了胡蔓草的踪迹,好像也没什么用了,因为刘元嘉已经到了图勒,她并不需要借助假死脱身。
刘元乔拉回自己的神思,“照岩画上所绘来看,大约第二种传闻是真的,只是,他们为何要拜一种草?”
“族中并未留下有关此花草的传说,不过可以猜测,大约是这草有什么奇特的功效,可助鬼方一族战无不胜,但是本族大祭司却发现,它的功效可以用花来解,这才导致鬼方失去了战无不胜的优势吧。”燕祁猜测。
刘元乔越听越心惊,越听越对燕祁恻目,只是看了几副岩画,她竟将真相猜得大差不离。
胡蔓草确有奇效,服之可致假死,鬼方族用叶子令图勒大军陷入假死之局,令他们暂无还手之力,伺机砍杀,只是图勒大祭司却发现了花可解叶子的毒,令鬼方族的胡蔓草再无用武之地。
“不过都是猜测罢了,”燕祁的目光离开了岩画,“知道这些也没什么实际的用处,我们还是得找一条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