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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元乔不语,她虽做贼心虚,也知面不能露怯的道理,隔着半个湖用无辜的目光同燕祁对峙。
燕祁失笑,检查完最后一段岩壁后,从湖的另一面绕过,向刘元乔走来。
刘元乔神态自若地移开目光,反手捶了捶腰背,假装自己歇够了,继续沿着湖边寻找线索。
“你盯着这一处已经超过一炷香的时间了,可是发现了什么?”燕祁冷不丁从背后钻出。
刘元乔反客为主,“燕祁王可是发现了什么?”
“没有。”
“没有?”刘元乔幽幽叹了口气,“看来我们要困在这里了。”
“未必。”
“嗯?”
“我们还有一个显而易见的地方没有找过。”
燕祁侧过身,刘元乔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看到了她曾坐在上面歇脚的石墩。
【1】改编自《酉阳杂俎》“胡蔓草,生邕容间。丛生,花偏如支子稍大,不成朵,色黄白。叶稍黑,误食之,数日卒,饮白鹅、鸭血则解。或以一物投之,祝曰:“我买你。”食之立死。
破阵曲(二十三)
从外面看,石墩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块半人高的石头,除了表面平整光滑外,并无引人注目的地方。
刘元乔和燕祁各占据石墩的半边,合力将它往不同的方向推,然而石墩稳稳当当、纹丝不动地立在原地,并没有想要移动的意思。
刘元乔吹了吹手上的灰,对燕祁说,“咱们现下两眼摸黑一通乱撞,好像不太行,燕祁王可学过机关之术?吾是未曾学过的……”
话音未落,只听“咔挞”一声,石墩从正中裂开,断裂的横面齐齐转向同一个方向,合为一面,露出了隐藏在石墩内部的棋盘似的纹路。
“你……碰了哪里?”刘元乔问。
燕祁用脚尖在石墩背后点了点,“运气好,这里有个东西,不小心踩到,它就动了。”
刘元乔狐疑地看着燕祁,她很是怀疑燕祁话中的真假。
当真只是运气好?不是为了诓她一起推石墩?
“咳,”燕祁咳嗽两声,在横面前蹲下,“你来看看这个。”
“哦。”
横面被纵横的直线分成三十六宫格,每一个交错的点上都有一颗黑棋或白棋。
刘元乔用手指随意按住一颗棋子,“能移动。”
“白棋的数量与明光珠一样,”燕祁仰头数了一下头顶珠孔的数量,“黑子的数量同珠孔一样。”
“莫非要用白子取代黑子,让白子的排列方式与岩画上图案一致,就能够解开水底的秘密?”刘元乔猜测。
“看来是如此,只是,”燕祁顿了顿,“只是这种博弈之术来自中原,鬼方族是如何学会此术的?”
刘元乔一颗一颗地移动棋子,“或许鬼方族曾有人到过中原,学会了博弈之术也说不定,至于为何要用它做成机关,或许就是因为它来自中原,草原上会此术的人并不多,所以用它才更为安全。”
棋子在刘元乔的指下有序而快速地移动,头顶上的明光珠也随着棋子的移动而移动,“棋盘”上的白子不断占据黑子的位置,明光珠不断填补珠孔的空缺,黑子渐渐退至外围,明光珠不断往正对着湖中央上方的珠孔聚集,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刘元乔停下手,“好了。”
看着泾渭分明,同岩画上的排列方式别无二致的黑白子,燕祁难得开口夸讚道,“你很擅长博弈之术。”
刘元乔目光如炬,朝燕祁微微一笑,“不及王汗。”
说这话并非她谦虚,而是燕祁言语之间暴露了她自己也深谙博弈之术,不然,她如何能看得懂。
陡然间,明光珠光芒大盛,幽蓝的湖面如铜镜一般,倒映出明光珠的影子,影影绰绰间,二人感觉到了湖水的异样。
“湖水好像,在动?”刘元乔不确定地问。
燕祁拉着刘元乔后退至岩壁旁,“它在涨潮。”
水面不断上涨,由湖中心起,幽蓝色的浪花一排推着一排,往湖畔涌动。
“怎么会这样?”刘元乔紧张地攥紧衣角,“它怎么不退潮,反而涨潮呢?”
水面上涨的速度不断加快,湖水很快溢了出来,可以预料,若它再以这般速度上涨,不出一盏茶的功夫,整座山洞就会被淹没。
“燕祁,是不是吾将棋子移动错了?”刘元乔焦急地问。
不应当是这样。
燕祁迅速回忆方才刘元乔移动的每一个黑白子,岩画、石墩、明光珠、湖面……究竟哪里出了错?
明光珠的倒影并未受涨潮的影响而有所波动,安安静静地躺在湖面上,光影流转间,燕祁如梦初醒,“图案反了。”
“什么?什么反了?”
来不及解释,燕祁急忙蹲下身,打乱棋盘上的布局,说来也奇怪,白子一动,上涨的湖水便立即停止了脚步。
心下的猜测有了答案,燕祁对照着岩画上的星图,将黑白子往相反的方向移动。
黑子每动一下,湖水便下降一分,当黑子占据了方才白子的位置后,湖底露出了一整面硕大的石门,石门上,是一副完整的鬼面。
又是一阵“咔哒”声传来,棋盘上的黑子齐齐向石墩内部凹陷,取而代之的是一颗颗散发着柔和光芒的明光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