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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元乔还想说什么,被燕祁打断,“阿乔,有个问题我还想问一问你。”
刘元乔霎时被吸引了注意,“你想问什么?”
“若我南下,你会怎样?”
“你不是说你不会南下吗?”
“我是说如果,”燕祁强调,“如果。”
刘元乔想了想,“你南下,无非就是两种结果,要么大魏输,要么图勒输,大魏输,吾殉国,图勒输,阿乔殉你。”
“这样的话,我就更不能南下了。”
殿内最后一束光消失,燕祁将刘元乔从竹席上拉起,唤了人进来点灯。
“走吧,送你回去。”
注释:
【1】多智近乎妖:鲁迅先生在《中国小说史略》中提及《三国演义》时曾说“欲显刘备之长厚而似伪,状诸葛亮之多智而近妖”。
雁城春(四十九)
郑媞的身孕已有七个月,这几个月里,兰乡医依照承诺,一直在东宫照料看顾,也幸亏刘遂将兰乡医请了来,否则东宫被封以后,郑媞连问诊都成了难题。
“殿下,已经第二十三日,东宫怎的还未解封?”郑媞忧心忡忡地站在寝殿外看向东宫的宫门方向,那里有重重虎贲军把守,连隻虫子都进出困难。
刘遂安抚似的拍了拍郑媞的手,“你莫想这些,兰医师也说了,孕中忌多思多虑,一切有孤在。”
“可妾担心殿下,”刘遂的安慰之语并未让郑媞感到轻松,反而加重了她的忧虑,“父皇的诏书意味不明,隻说殿下与荥阳之事有牵扯,可又不说荥阳究竟犯了什么欺君之罪,总让人心中慌乱,不知雷霆之怒什么时候落下来。”
看着郑媞日夜忧思,刘遂也曾想过将事情明明白白地告诉她,可怕告诉她以后,又会让她更加紧张,这些时日刘遂也是踌躇两难。
“殿下是知道的,对不对?”郑媞低头看向自己高高隆起的腹部,“殿下是担心妾腹中的孩子,才不愿告诉妾,可这样只会令妾更加担忧。”
刘遂的目光落在郑媞从袖中露出一截的手腕上,手腕上套着一隻玉镯,他记得上个月时这枚玉镯还需借助丝帕才能从她的手腕上褪下,这才过了多久,她的手腕已经瘦到只需将手下垂,玉镯就能自然滑落。
“怎么这般瘦,”刘遂两指圈住郑媞的手腕,“刚换的玉镯,如今又大了一圈。”
郑媞不想再让刘遂在这个当口为自己忧心,“兰医师说,有些妇人怀孕时是会消瘦的,殿下放心。”
刘遂拢了拢郑媞身上的披风,“进殿吧。”
进了殿,刘遂将殿内的宫人全部屏退,将郑媞拉到自己身侧,温声说,“你不是想知道荥阳所犯之事吗?孤可以告诉你,但是你要答应孤,听完便是听完了,别往心里去,也别再担忧。”
“嗯。”郑媞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
“你还记得去岁元嘉和亲吗?”刘遂问。
“记得,燕祁王在国书上请求要荥阳王世子和亲,父皇便封了元嘉为承平侯,令他和亲图勒,”郑媞问道,“难道与此事有关。”
“以承平侯的身份去和亲的,不是元嘉,是阿乔。”刘遂的话令郑媞大吃一惊。
“阿乔?”
“是,是阿乔,本来孤也不知道这事,是在吕阳那会儿,孤机缘巧合之下遇到了乔庄去图勒的元嘉,吕阳之事正因为有元嘉暗中相助,所以孤才能平安回来。”
“元嘉乔庄去吕阳?”
“路过吕阳,他真正的目的是去图勒,趁燕祁王没有发现,将阿乔换回来,孤在其中助了他一臂之力,后来也的确成功换回了阿乔,孤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谁知道如今东窗事发,有人将这事告诉了父皇,”刘遂叹了口气,“此事原就是父皇做得荒唐,为此汤公不惜触怒龙颜而被罢相,阿乔也是出于亲情才替嫁,却成了父皇处置荥阳的一把利器。”
“阿乔若知道此事因她而起,心里必会十分难过。”郑媞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这事儿太大了,她什么都帮不上。
刘遂看出了郑媞的自责,赶紧劝解她,“你无需苛责自己什么都做不了,你能好好的,已经是帮了孤很大的忙。”
“殿下放心,妾知道了,”郑媞又问,“殿下想好接下来如何做了吗?”
刘遂摇了摇头,“同昌王弟与丞相还未回来,情况未明,再等等。”
刘元乔以为燕祁说送她回去,是送她回汗宫后殿,没想到却是送她回大魏。她一跨出前殿,就看到殿前站在一脸警觉的刘伉,一脸不满的蒋名仕,还有用遮面挡住脸往众人身后躲避的刘元淑,以及巴彦在内的几个燕祁的心腹大将。
蒋名仕埋怨道,“晚膳用了一半就迫不及待地让人出来,也忒小气了,难不成还怕我们多吃啊?”
刘伉怕燕祁误会,急忙上前解释道,“丞相是在开玩笑,不知燕祁王这么晚让我们来是有何事?”
这时,克留西绕过众人走到燕祁身边,回禀道,“王汗,都准备好了。”
燕祁颔首,“既然都准备好了,那就出发吧。”
“出发?”蒋名仕看了一眼同样一脸疑惑的刘元乔,询问燕祁,“出发去哪儿啊?”
“不是要接翁主回大魏吗?”燕祁从孤臣手中接过日曜剑,“本王亲自送诸位去云朔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