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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觉的往后缩了一下,而后她又瞧见那持剑白衣女子走过来,虽容貌绝美却一脸的冷若冰霜,冷不丁记起方才她杀人时的模样,又往后缩了两下。
李长安讪讪一笑,继续好言相劝道:“你莫怕,这位白衣姑娘若是歹人,你哪有命活到现在?眼下此地不宜久留,姑娘还是尽早做决定的好。”
颛孙洛阳忍无可忍,一脚将李长安踹了个跟头,再不看那年轻女子一眼,转身道:“这姑娘就交由你处置了,我先行一步。”
“诶,你别走啊。”李长安顾不得风范,手脚并用爬起身拦在洛阳跟前,“万一这伙蟊贼的同伙儿来了,以我如今的境地哪是他们的对手,所谓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洛阳女侠你既已拔刀相助,那就不能一走了之。”
洛阳面无表情,拇指抵在剑柄上,弹出剑身一寸。
李长安瞥了眼洛阳手中的青霜,踌躇了片刻。
剑身弹出两寸。
就在李长安打肿脸充胖子,骑虎难下时,洛阳的身后传来那年轻女子虽极力克制却仍颤颤巍巍的嗓音,“慕容冬青在此谢过二位姑娘出手相救,能否……能否劳烦二位送我去六银山的踏月山庄。”
洛阳侧目望去,略有诧异的问道:“慕容冬青?你是踏月山庄的大小姐?”
慕容冬青似已缓过了神,虽衣衫有些凌乱,但清婉的气质却不容置疑,她缓缓点头道:“正是。”
李长安不明就里,小声问道:“踏月山庄怎么了?在江湖武林中很有威望吗?”
洛阳斜了她一眼,鄙夷道:“岂止是有威望,踏月山庄的庄主慕容春风便是当今的武林盟主。”
李长安哦了一句,尾音故意拖长,接着退后了两步,笑眯眯道:“那就劳烦洛阳女侠送慕容小姐回去罢,我就不去凑热闹了。”
显然,踏月山庄的大小姐更亲近这个样貌潇洒且平易近人的青衫女子,不等洛阳开口,便急切道:“为何,二位皆是我的恩人,踏月山庄素来有恩必报,姑娘若是不去叫爹爹知道了定会责怪于我。”
洛阳好整以暇的双手环胸,冷眼旁观等着看好戏。
李长安苦笑道:“你爹爹若知道我是谁,那他就绝不会责怪你,倘若我随你去了,那才叫糟糕透顶。”
慕容冬青大惑不解,“敢问姑娘姓名?”
李长安看了一眼身旁幸灾乐祸的洛阳,脱口道:“颛孙洛阳。”
洛阳霎时变了脸,怒瞪李长安。
“这位白衣姑娘……”慕容冬青小心翼翼的问道。
洛阳没好气的道:“李随安!”
吓得慕容家的大小姐缩了缩脖子,李长安忍俊不禁的小声道:“你怎么不直接报我名讳得了。”
原本回鞘的青霜剑,又弹出三寸。
夜已深,既有白衣洛阳护驾,李长安就光明正大的拿了个火把,三人走了个把时辰寻了一处隐秘的小山洞,停驻休息,打算第二日天亮再启程。起先慕容冬青不敢睡,但由于之前的惊吓过度,终究熬不住倦意,不多会儿便靠着洞壁睡了过去。
一身白衣的洛阳始终立在洞口附近,不曾坐下。李长安生火的间隙瞥了她好几眼,待火势平稳,李长安轻步走到她身后,道:“刀子嘴豆腐心,说的就是你这种人。”
洛阳偏过头,月光下女子容颜清冷绝色天然,反问道:“那你呢?明知不敌,为何还要救她?”
李长安笑着摇头,无可奈何道:“我那是迫不得已,与你不同。”
洛阳冷笑道:“不愧是春秋女魔头。”
李长安与她并肩,负手而立,仰头望月,笑意苦涩更加无奈,轻声道:“又不是我甘愿当这魔头的。”
世人隻知一甲子前身为天下第一的女子剑仙忽然魔性大发,屠戮武林,却不知为何。什么为了一本传世秘籍,什么因破镜不成而走火入魔,什么因姜家天子背信弃义,更甚者传言是为了一个身份不明的女子。不过这些说法皆是道听途说,真正的缘由想必只有那些上了年纪的老江湖才知晓。澹台清平许是知晓的,但师父不说,洛阳便也不去问。
眼下洛阳倒是有了些兴致,但李长安这个人身上就如同裹了无数烂泥,扒开一层还有一层,即便想问一时间竟也不知从何下嘴。何况洛阳心知肚明,就算开口,依着李长安的性子多半也不会实话实说。
夜深静谧,李长安因跌境体魄大不如前,一夜奔逃此时不免有了些倦意。她挪了两步靠在洞口缓缓坐下,自嘲笑道:“今夜若不是遇见了你,说不准还真就栽在这帮蟊贼手里了,想不到我李长安也有阴沟里翻船的一日。”
洛阳沉默不语,转头看向李长安,目光不自觉的往衣襟里打探。
李长安也不戳破,兀自问道:“你不在小天庭山好好破境,跑来此处做什么?”
洛阳收回目光看向别处,淡淡道:“师父命我来此寻一样物件,权当下山历练,倒是没言明你也在此。”
“我在此你就不来了?”
洛阳斜了李长安一眼,话里的意思不言而喻。李长安自讨没趣也不在意,转了话锋道:“我看你并非是承师命,而是替长安城里的那位办事罢。”
感受到那双眸子里的寒意,李长安挪了挪身子寻了个更为舒适的姿势,笑道:“春秋战乱狼烟遍地,天底下无人能置身事外,更别说那些一可敌十的江湖宗门。小天庭山自建立门户起便扶持姜家,商歌王朝初定之时也做了不少暗地里的勾当,待到澹台清平手上更是付诸良多,否则那妇人也坐不上龙椅罢?这些年得益于朝廷的反哺,小天庭山日益壮大,可是福是祸就尚未可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