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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长安自觉的给她斟满,屈指一弹,酒杯平稳的移到她面前,滴酒未洒甚至杯中酒水都不曾起涟漪。
“其实说来也容易,今夜你只需要想法子灌醉那禽/兽便可,明日巨灵江大潮,郡守大人自不会错过这等光耀门楣的良机。”
李长安举起杯,笑道:“到时候,秦小姐只需在隔江五里外接应,莫忘了备妥一处安置的屋子。”
两杯相撞,女儿嫣然。
临走时,秦归羡问了一句,“你可好养活?”
李长安拍着胸脯道:“小姐放心,我可比祁连山庄那些不入流的客卿好养活多了。”
秦归羡笑意深长,“但愿如此。”
李长安回房时,倒吸一口凉气觉着腮帮子疼,这秦家二小姐怎比她看起来还不像个善茬?
一丝不苟擦枪的陆沉之瞥了她一眼,讥讽道:“原以为你是个会做买卖的,看来还不如这客栈的小掌柜。”
二人独处时,素来沉默寡言的陆沉之鲜少有开腔的时候,李长安饶有兴致的接话道:“陆姑娘有何见解,不妨说来听听。”
陆沉之看都懒得看她,不紧不慢道:“祁连山庄乃是名门正派,不论你成功与否,这江湖中人只会听信一家之辞。即便买卖成了,对于秦家二小姐而言不过是多张吃饭的嘴罢了。最坏的结果无非就是既定事实,不会更坏。这可能便是秦归羡在知晓你是李长安之后,仍愿与你做买卖的缘由。”
李长安认真思虑了一番,讚叹道:“很有道理啊。”
陆沉之强忍刺出一枪的衝动,疑惑道:“那你为何要与她做这桩亏本的买卖?”
李长安负手而立,装腔作势道:“于旁人而言许是吃亏,于我李
长安而言却未必。”
陆沉之小声的嘀咕了一句,“狂妄自大。”
李长安一笑置之。
翌日一早,不睡到日上三竿不罢休的李长安起了个大早,退房时客栈掌柜脸上笑出了三道折子,小二更是喜极而泣。二人无甚细软,走时李长安仍旧一身潇洒孑然,陆沉之亦仅有一杆麻布包裹的□□。
街头一反常态,异常的人潮拥堵,人流的方向无一不是朝着巨灵江边而去。身着光鲜亮丽的权贵子弟如菜地里的地瓜,随手一抓便是一大把。
李长安侧头询问,“陆丫头,那三百二十两的胭脂呢?”
陆沉之不动声色的移开目光,李长安叹息一声,“丫头终究是丫头,当不成宝啊。”
陆沉之恼羞成怒,抬脚狠狠跺下,李长安似早有防备,未能让她得逞,笑的一脸洋洋得意。陆沉之随即加快脚步,甩开了李长安一大截。
江边几处观潮最佳地已人满为患,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稍有些富贵权势的都将家中最为健硕的恶仆带在了身边。在这种落脚都艰难的时候,那些公子小姐仍能悠然自得享受一片清凉之地。
李长安远远便瞧见不爱凑热闹的陆沉之孤零零的立在最外围的一株大树下,旁边几个心怀不轨的年轻男子正在打量她。李长安快步走了过去,埋怨道:“你怎也不等等我?”
陆沉之冷哼一声,双手环胸。
李长安见她目光一直盯着一处,便也顺着望过去。那一处正位于岸边至高点,江潮打浪至多十几丈,可居高临下俯瞰江面全景。据说当年先帝东定时曾途径巨灵江畔,恰逢大潮,抬手指浪与昔日的十二名将笑谈江山。不仅如此,更有当年五陀山僧人一苇乘浪,随波逐流而下南疆的传言。
李长安一时感概,不由得道:“可怜英雄暮年。”
陆沉之两耳不闻,目光沉重,眉头微蹙。郡守府此行光侍卫便带了足足有三十几人,围了里三层外三层,许多好事者想要一赌秦家大小姐芳容,稍稍靠近便被身形健壮的侍卫拦了下来。这阵仗,好比要在万军之中取首级,哪有李长安说的那般轻巧?但当事者似乎并不心急,反而还有心思顾及旁的。
陆沉之转头瞥了一眼李长安,见她看着不远处几个被人群硬生生挤出来的年轻男女发笑,暗自摇头叹气。
其中唯一的女子察觉了李长安的目光,与身旁的几人交头接耳了一阵,便朝这边走过来。瞧着几人的打扮,多半是哪家小门小派的弟子,只是女子的样貌颇有几分水灵,也难怪身旁的男子舍命护花,弄得自身狼狈不堪。
女子笑意盈盈,走近时忽然面色微有惊诧,随即笑颜如常,衝李长安抱拳示意,“叨扰阁下,不知可否借此处暂歇片刻?”
李长安淡然一笑,“这地又不是我开的,树也不是我栽的,姑娘想怎么歇便怎么歇。”
女子笑声银铃,毫不遮掩。
树下顿时泾渭分明,男子一边,女子一边,李长安修长的身形以及不俗的气态在此刻更显得淋漓尽致。女子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李长安身上,期间隻轻轻瞥了一眼另一边的陆沉之。江潮的大浪犹如天意,不知何时才能掀起波澜壮阔,等上一整日也不稀奇。不多时,小贩的吆喝声便隐隐有盖过浪潮的趋势。
迫切献殷勤的男子凑上来询问女子是否要吃些小食解闷,女子转头就问李长安,“不知阁下平日里喜吃些什么小食?”
李长安笑道:“随意,只要是姑娘请的都可以。”
陆沉之不经意余光扫过,心头随之一震,方才那女子竟有些赧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