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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祭谷哈哈一笑,整株树随之颤抖,落叶簌簌。
“谁叫你出了长安城便不消停,还在那妇人手下做了个什么御前掌剑,你真当老夫会坐视不理?”
李长安仰头看着他,眯眼道:“你此时来寻我的麻烦,就不怕商歌大军破了你的山阳城门?”
余祭谷一跃而下,落在李长安跟前,不屑道:“七八万毛都没长齐的兔崽子就妄想破我城门,那妇人未免也忒瞧不起老夫了。”
李长安仍是有些不信,左右言他道:“你花费心思设下奇门遁甲引我走反路,就隻存心寻我打架?”
余祭谷右拳打在左掌心,拳风吹起李长安的青丝,老人微微眯起双目,沉声道:“灵兽落在你们谁手上?”
李长安缓缓退了一步,微笑道:“一隻灵兽罢了,于你有何用处?”
余祭谷叹了口气,“你我此生非友既敌,说来着实有些惋惜,难不成还指望咱们能坐下来心平气和的谈一谈?”
李长安点点头,“也对。”
话音未落,李长安身形一动,只是白魁老猿更加迅猛无匹的拦在了她的面前。余祭谷一记拳罡破开李长安的剑气,李长安并不恋战,连连后退接着拔地而起,企图直接从老人头顶跃过。只是李长安怎也没料想到
,余祭谷竟看破了她的心思,转身便朝她所面相的方向拔腿狂奔。
洛阳与陆沉之皆是二品境界,谁也没比谁先一步察觉异象,直到白猿老者与李长安一前一后出现在她们的视线之内时,陆沉之才慌了神。只见李长安一个千斤坠,身形快速下落,径直朝着白猿老者头顶而去。
老人躲避不及,不慌不忙御气裹身,任凭李长安一脚踩在他的头顶,同时反手一抓便抓住了李长安的脚踝。
李长安衝着二人大喊道:“愣着作甚!”
当初在大野坪,余祭谷引来天雷重开天门,境界大跌的可不止她李长安。但李长安亏就亏在不周崖下的一甲子,这一甲子的时日中余祭谷虽也曾跌境,但比起原地踏步不前的李长安仍是要强上许多。如今二人虽皆是跌境,但本身家底雄厚的余祭谷仍能更胜一筹。可以说,此二人的武力,不可以境界去评判高低。
陆沉之来不及多想,光凭那一身一泻千里的气机,她便知晓眼前这个白猿老者的厉害。当下拔腿便要逃,恰在此时洛阳拉了她一把,二人朝同一个方向逃窜而去。
“想跑?没那么容易!”
余祭谷抓着李长安的脚踝,抡圆了臂膀,直接将李长安当做一枚趁手的利器丢了出去,同时一个回身侧踢踹在李长安肚子上。这一脚伤不了李长安分毫,老人心中有数,只是李长安倒飞出去的速度该是能赶上那二人。
李长安见余祭谷立在原地没有追赶,心中大惑不解,但她硬是急坠身形在地面上滑出一道十几丈的深渠,缓住了倒飞之势。待她转头望去时,已不见陆沉之与洛阳的身影,不禁心下松了口气。
老人啧啧两声,摸了摸下巴修剪整齐的白须,忽然如一枚利箭射来。
这点儿功夫足够李长安重新换上了一口气,在余祭谷动身的一瞬,她已朝着另一个方向狂奔而去。
魁梧如白猿的身影在她身后十丈之内紧追不舍,李长安苦笑道:“这老匹夫发得什么疯,难不成非要争个你死我活才罢休?”
另一头,早跑出一小段路程的洛阳与陆沉之二人在一处小山丘上停下了脚步,见前方密林间不断有树木摇摆倒塌,竟是没想到落在了李长安的后头。若说脚程,她们自是拍马也赶不上前头那二位,但既然白猿老者的目的不是她们,那便不必刻意躲避。
两个时辰后,也不知是那半路杀出的白猿老者气机衰竭,还是她们被落下了太远。一炷香前还有动静传来,此刻却已悄无声息。
陆沉之在一处高点落下,洛阳随后落在她身侧,二人四下张望了一阵。不见山路,唯有葱郁的树林间死一般的寂静。
“你们两个小丫头鬼鬼祟祟跟在后头,真当老夫是瞎子?”
陆沉之尚未来得及看清来人的面目,一道拳风破空而来,她纵身一跃堪堪躲过。只听耳边传来洛阳急切的嗓音,“陆姑娘,若走散便在山阳城汇合!千万小心!”
陆沉之落回地面时,头上几根手臂粗细的断枝紧随而来,她翻身躲过,藏于一株巨大树干后。只是待一切又归于平静时,她才猛然发觉洛阳连同那白猿老者皆不见了身影。
山阳城?那不是东越边境的城池,难不成她们不知不觉见已过了国界?
二十三年前,山阳城外仍是一片郁郁葱葱的山野香林。在商歌大军的铁蹄下,如今的山阳城外早已寸草不生。这块在九州大陆堪舆上被定名为长野的大地,也是因二十三年前那场东越守国奴以一己之力破万骑,震惊天下的长野之战而命名。
原本江湖武夫从不涉及庙宇之事,可东越守国奴的仙人之力不仅震慑了商歌朝堂,更是令天下江湖为之撼动。曾有“万匹不敌一夫勇”“神兵不如江湖雄”此等尽失朝堂颜面的言语传入女帝耳中,当时在金銮殿上,与先帝一同南征北战的平东将军鲁镇西便放言,若是燕字旗下的玄甲铁骑临阵,莫说他余祭谷是个陆地神仙,便是三头六臂也给他砍下来!可偏偏派了个实力最不济的武陵王,啃骨头不行吃软饭第一名,去个老娘们都比他能骂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