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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喜这一路上暗自向各路神仙祈求了个遍,一是求老天开眼,落个雷下来将那白衣公子当场劈死最好。二是求天上掉块肉饼下来,多大多小都无妨,只要能暂缓腹中饥渴,日后餐餐吃素都行。待饿的两眼冒金星,脚步都开始虚浮的时候,她觉着可能是自己贪心不足,而后便一心一意只求给口吃的。许是慕容大小姐此生头一回的诚心坚持打动了上苍,在她几欲昏倒前,李长安发现了兔子窝。
所幸抢来时马匹上就挂着水囊,慕容喜顾不得肉熟没熟透,从李长安手中夺过一大块就着清水大快朵颐起来,吃的毫无人性。
见慕容喜吃完手中的肉,仍是意犹未尽,李长安识趣的又递了一条兔腿过去。慕容喜如护食的狼崽一般夺了过来,瞪着李长安,狠狠撕咬下一块肉来,鼓着腮帮子大口咀嚼。
李长安无奈笑道:“慢点儿吃,没人跟你抢,这两隻都是你的。”
慕容喜显然觉着李长安没这份好心,下嘴速度更快了,不多时两隻肥膘体壮的兔子就只剩一地的碎骨头,连一丁点儿肉丝都瞧不见。而薛东仙手里的那块背脊肉才吃了一小块,她嘴角微翘,递到慕容喜面前,似是施舍道:“还吃吗?”
慕容喜的小胸脯肉眼可见的起起伏伏,但面对这位冷若天仙的姐姐她隻敢表面凶狠,实则胆战心惊。过了片刻,慕容喜秉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江湖道理,颤颤巍巍的接过了薛东仙手里的肉,破天荒道了声多谢。而后撕下一块衣摆小心翼翼将肉包好,藏进了怀里。
见此情形,李长安指着她,打趣道:“这小妞儿倒也
不是真傻,还知道囤粮了。”
薛东仙似两耳不闻,兀自抓了一把砂砾在手中揉捏,擦去手上的油水,一面揉搓着,一面平静道:“这两日无追兵,想来她此番出行未带其他高手,但照此下去,慕容府必定先一步得知消息,怕是过不了上谷郡便会遇上人。”
顿了顿,她又道:“而且你的身份兴许也瞒不住,咱们事先说好,这祸可是你自找的,届时若人数众多我可帮不了你,上头那亦不会因此而与我为难。”
一番话说的轻巧,却将李长安的退路都给堵全实了。
慕容喜悄悄竖起了耳朵,虽言语之间说的有些云山雾罩,但好歹是慕容府的大小姐,即便不学无术,常年耳濡目染下心思也比寻常人通透些。先前她便觉着这二人不似夫妻,路上姓李的虽对那位姐姐偶有照顾,可哪有夫妻如此相敬如宾的?莫说碰个小手什么的,就连言谈间姓李的都收敛了许多。如此想来,慕容喜便断定这二人根本就不是夫妻,甚至不是一路人!而且从言语间可听出,蒙眼女子似乎并不想淌这趟浑水,父亲说过,人无完人,只要有破绽,便可攻破。
可要如何做,才能让这尊女菩萨知难而退,或者干脆倒戈帮自己呢?
灵光一动,慕容喜忽然抬头看向李长安,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李长安想了想,笑道:“告诉你,我有什么好处?”
慕容喜一听便觉着有戏,这是摸对了门道的好兆头。当下按耐不住心中的雀跃,一瞬间似重拾了慕容府大小姐的尊贵傲气,胸有成竹道:“隐瞒一时有何用,等我父亲带人杀来,本小姐迟早会知晓。”
随即,她又转头对薛东仙道:“这位姐姐,你跟着他做此等勾当就不怕被慕容府的人追杀吗?事后若被此小人反咬一口,姐姐日后可就永无宁日了,姐姐可得三思啊!”
薛东仙不为所动,一脸平静的看向李长安,道:“她说的不无道理,你觉着眼下该如何?”
见李长安皱着眉头沉默良久,慕容喜连日来的怨气瞬时一扫而空,心里头的小算盘打的劈啪作响。正当她算计着下一步该如何……有个词叫什么来着,对了,鹬蚌相争。她该如何让这二人鹬蚌相争,坐等渔翁得利时,就听李长安忽然问一个没头没脑的问题。
“你一开始便知晓这小妞儿的身份,是也不是?”
薛东仙气定神闲的回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反正如今你李长安已骑虎难下。
后头这句话薛东仙没说出口,相处的这段时日李长安面上虽总是一副温良恭俭让的模样,但行事诡谲,保不齐就会当场翻脸不认人。
李长安笑了笑,轻叹道:“不愧是你家主子的手段,李长安无话可说,既如此,那便遂了她的心意。”
说着,李长安站起身,抖了抖下摆,走到慕容喜面前一把将她拽起,笑眯眯的问道:“想不想快些回家?”
慕容喜如遭五雷轰顶,目光呆滞的看着李长安,嘴唇蠕动,“你……你是李长安?”
李长安双手握住她的纤细腰肢,轻轻一举便把她放在了马背上,道:“如假包换,这下你可开心了?”
薛东仙翻身上马,握住马缰道:“接下来的路,你走前头,我
垫后。”
李长安坐在马上也懒得多问,隻应了一声好,便策马狂奔。
不论如何颠簸,慕容喜的身躯一直维持着向前倾的姿势,即便她浑身因乏力而止不住颤抖也不敢有丝毫的放松。此刻,她隻庆幸自己命够硬,竟在对女魔头一番辱骂后仍能完好无损的活着。但转念一想,兴许慕容府就没这般走运了。女魔头提出的条件,那岂是一般人所能做到的?父亲若知晓掳走她的人是李长安,恐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