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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个名叫秦修竹的读书人不同,正因他心怀道义,才可与天地共鸣。他的道,他的义,才是大千世界真正所求。
茫茫天地无数人,几个男儿是丈夫!
男子淡然望了一眼头顶雷云,不顾嘴角缓缓溢出的血迹,伸手一摊,“请。”
秦学鸿冷笑道:“以为引来天雷,老夫便会怕你?雕虫小技!”
话音刚落,二人身形同时暴起迎面对衝,皆是毫无花哨的一掌拍出。两掌相触的一霎那,一声巨大且沉闷的声响在众人耳旁轰鸣。二人衣衫银发瞬时狂舞翻飞,以掌心为中心荡出一圈圈肉眼可见的气机涟漪,所过之处飞沙走石,草木倾倒。台下一圈兵器架上的各式兵器顿时变作无主暗器,四散激射,屋顶上围观的众人之中,修为稍差些的一一中招。有的运气好些受伤较轻,有的尚未来得及反应命丧当场。
那个一直端坐在马上的墨枪男子岿然不动,所有兵器石子,乃至余波气机皆停在男子三尺之外,半分近不得身,好似一堵无形的墙挡在男子跟前。
玉龙瑶站在李长安身侧稍前半个身子的距离,轻描淡写便挡下了这波余威。仍在先前位置上的秦二小姐就不怎么好受了,整个人趴在屋顶上,双手举在头顶护住要害,模样甚是狼狈。
接下来,那对祖孙更是疯狂,若非血脉相连,当真与仇人无异。几个眨眼间,二人便连对了不下百掌,引发头顶异象连连,更为骇人听闻。
再看周遭,所剩观战的人已不多,老剑客韩朔依旧稳如泰山,面色不改。
切玉坪上,二人分开各自往后倒掠出几丈,祁连山庄老祖宗精神抖擞,大有越战越勇的架势。男子却已面色霜白,不见半点人色,他捂着嘴一面咳嗽,一面吐血不止。
秦学鸿吐出一口浊气,眼中半是欣赏半是惋惜,讥笑道:“这便是你所谓的陆地神仙?”
男子不为所动,神情坦然且安宁,全然不顾七窍中缓缓淌出的鲜血,举步走向秦学鸿。
“好戏总是要留到最后,老祖宗何必如此心急,不过两百一十八掌,岂能窥得天道真容?老祖宗放心,秦修竹一定送老祖宗归西,在此之前,有些该还的帐还得还清才行,晚辈旁的不济,算帐最是拿手。”
男子脚下一顿,抬手指天,而后朝下划出一个倾斜的半弧。
“这第一笔帐,为吾妻而讨。”
一声响彻云霄的雷鸣,暴雨骤然倾盆而下。
秦归羡坐在屋顶上,呆呆的看着男子背影,两行清泪与雨水一同落下。
她轻唤了一声。
“爹爹……”
惊雷炸响,一道粗如合抱之木的紫雷从天而落,直直朝着秦学鸿头顶劈下。
莫说其余围观人士,就连李长安都不禁动容,引天雷为己所用,莫非这男子当真入了陆地神仙!?
当年长安城外大野坪一战,半个陆地神仙的余祭谷也仅是以自身天劫为代价才引来九天之雷,这般天地异象并非人力所能及,唯有真正踏入天道门槛与天地并肩的人才可以天地为己所用。可就算如此,饶是当年正值巅峰的李长安也不敢轻易窃取,惹来天怒的代价,陆地神仙也承受不起。
接下来的一幕更令人诧异,只见秦学鸿不躲不避,极为自负的扎起马步一手握拳,迎着紫雷就是一拳轰出。雷光与拳头触及的一刹那,宛如一颗巨石落入江水中,掀起一阵滔天巨浪。
不等李长安开口,老剑客韩朔已朝秦归羡的方向飞身掠去。不愧于大长生巅峰的武学修为,几个眨眼间便将人安然带回。只是秦二小姐神情恍惚,泪眼婆娑。
李长安不适宜的低喃了一句:“我滴个乖乖,神仙打架?”
所幸秦二小姐两耳不闻,否则依着她的性子就算不反唇相讥也得刮上好几个白眼。
接下一道紫雷的高大老人哈哈大笑,兴起所致干脆一把扯烂了衣衫,露出精壮魁梧的身躯,放言道:“黄毛小子,还有几道天雷,统统一起上!”
七窍鲜血不断涌出,男子好似浑然不觉,继续向前走,手起手落,口中轻声念道:“第二笔帐,为那些屈辱而死的女子所讨。”
世人眼中恐怖如斯的天劫仿佛成了男子手中的笔杆子,挥洒自如,行云流水。没有雷鸣,没有电闪,三道天雷几乎眨眼间便毫无征兆的齐齐落下,真正的迅雷之势。
秦学鸿虽是走了旁门路数,但不愧于多年来沉淀的深厚底蕴,千钧一发之际竟用双手挡下了两道天雷,最后一道则用强于常人数倍的体魄硬生生抗了下来。老人披散在背后的银发焦黑了大半,背脊上也有一处不显眼的伤痕,浑身气机仍是不见半点衰败。
于新梁看的满脸震惊,身旁沈摧浪更是惊的合不拢嘴。
这老头儿是个什么怪物!?仅是大归真便能接下四道天雷,若真入了陆地神仙岂不是天下无敌,连韩高之那样的怪胎都得靠边站?
武道一途之所以讲究积沙成塔循序渐进,正是因为内外须得兼修,外练筋骨,内修昆仑。一些得天赐机缘的,内力可一日千里,但体魄从来没有捷径一说,隻得经过日积月累的千锤百炼。故而,在武当山李长安才有意让洛阳求稳,否则空有一身霸道内力有何用,若让人近了身冷不丁给一拳黑虎掏心就一命呜呼,那这陆地神仙也死的太憋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