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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地上的人群,此时都将目光落在了那青衫女子的身上,有眼尖的便认出此人好似是前些年随祁连山庄那位二小姐来养伤的女子。期间一直住在门主的树屋里,看似与门主有些交情。门内众弟子皆在私下里猜测过此人的身份,直到南星孤身赴北,婆罗门就算再如何与世隔绝,大家伙儿瞎猜也都猜出来了。
这青衫女子不是旁人,正是春秋末年以一己之力屠戮整个江湖的女魔头。听闻前段时日去了一趟长安城,什么也没干就平白无故封了个北雍王。而后得了便宜还卖乖,一点不知收敛,就敢在女帝眼皮子底下胡作非为。这女魔头的心性手段,由此可见一斑。
如今肃清江湖,由朝廷亲自出面牵头,已贵为一方王侯的女魔头现身于此意味着什么?与她交手的人又是谁?
婆罗门众弟子无人敢轻举妄动,各自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头,死死盯着那悬在半空中的青衫女子。
南星下意识往师父不悔的身后躲,小声唤了一声:“师父……”
不悔转身将她揽进怀里,目光却望向进山的路口。她不知李长安为何会忽然出现在这里,但她明白一点,李长安绝不是朝廷的帮凶。眼下她更担忧那个为她改名不孤的绿袍女子,雪狼白矖先一步回来时心中已越发不安,她从未想过,若有一日那女子不在了,她该如何是好。
树屋内传来悉悉索索的响动,一道红衣身影缓缓从黑暗中走入月光下。南星隻感到抱着她的师父浑身一颤,口中轻声念出的那个名字,让她不由得胆战心寒。
“裘千人。”
红袍宦官拍了拍肩头的木渣碎屑,低头瞥了一眼胸口的靴子印记,脸上有了几分笑意,“李长安,虽不知你是如何快速攀升至一品的,但你若刻意压在长生境,胜算可不大。”
开了三尸门,修为暂时暴涨的李长安显然不满意那一脚只是留下了个浅淡痕迹,都说高手过招胜负往往仅在一瞬间,可若二人旗鼓相当,比拚的便是内力深浅以及气机流转的火候,如此一来,便是一场持久战。故而那些市井流传,什么两大高手打了三天三夜,并非夸大其词。只是,眼下李长安没那么多功夫瞎耗,若不能在一个时辰内分出个胜负,莫说红袍宦官,就是外头那四个道士都够这些婆罗门的弟子喝上一壶。自然,就更别指望红袍宦官能手下留情了。
李长安挽了个剑花,面无表情道:“废话少说,还打不打?”
红袍宦官低眸瞥了一眼空地上的师徒二人,下一瞬,身影便消失在了原地。
不悔隻觉眼前一晃,一阵疾风几乎贴着她的鼻尖斩下,划出一道半弧青光。身后的南星甚至来不及发出惊叫,二人便同时向后倒飞出去,撞进一个人的怀里。
“师娘!”
南星
险些喜极而泣。
在看清那张脸后,不悔情不自禁,脱口喊出了那人的名字,“郁凉!”
脸色在月光下更显苍白的绿袍女子挤出一个笑容,将二人抱到雪狼的背上,“还好,来的不算太迟。”
当的一声金石脆响,再次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先前围聚在空地上的婆罗门弟子离的稍近的,被一阵气机骇浪掀飞了老远,重重摔在地上不知生死。余下的所剩不多,不知谁喊了一声“后退”,才纷纷回过神来连滚带爬退至空地边缘。
正当中,李长安剑尖指地,一头青丝不知何时散乱开如瀑布倾泻而下,原本青光缠绕的剑身中间一点黑雾隐隐闪烁,宛如一团烈焰正熊熊燃烧。
李长安举剑瞧了一眼,“这便是所谓的一指断长生?”
红袍宦官一手握住另一手的手腕,言辞间带着几分挪榆:“打在旁人身上是断其长生路,打在你们几人身上便是断生路。”
绿袍女子忽然高声喊道:“李长安,莫轻敌!那老阉人手上的黑气不同寻常!”
红袍宦官也不恼,隻似笑非笑的盯着李长安,眼中满是戏谑。
李长安冷哼一声,横剑在胸前,眼底隐隐有一丝紫金气一闪而逝,随即二指一并抹过剑身,紫青流光交相辉映,光芒大盛,瞬时将团黑雾吞噬干净。
“世人皆道我为邪魔歪道,何谓邪魔,何谓正道?裘千人,你当年屠尽相府满门,连妇孺都不曾放过,可曾想过有一日血债血还?”
红袍宦官面色平静,一言不发。
李长安嘴角微扬,不公剑身长鸣不止,“我以鞘中三尺剑,为天且示不平人!”
鹿台湖畔,一道宛如参天古木般粗壮的青紫剑气直衝九天。
小道士一剑荡开直刺他面门而来的王霸枪,猛然扭头望向那道五里开外仍旧壮丽无比的剑气,不禁长大了嘴喃喃道:“三清祖师爷啊,这一剑不得把天捅出个窟窿来?那女魔头何时恢復到这般修为了?”
陆沉之可不管这许多,全然心无旁骛,枪势才收回便又递出一枪,角度极为刁钻,迅猛枪尖径直朝着小道士下盘刺去。一旁的老道士倒是眼疾手快,身形一闪,大袖翻卷,捞起枪头卸去了力道,而后反手推出一掌。
“姑娘年纪轻轻,杀气怎的这般重。”
这一点东定军的将士们可谓深有感悟,手中有枪与无枪的陆姑娘根本就是两个人。只要陆沉之端起王霸枪,整个东定军无人不心颤。那股子视死如归的气势,饶是久经沙场的老将见了都胆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