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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是这个功绩该算在谁人头上令史官头疼不已,那个恶名昭着的北雍女王爷?虽说少不得此人在背后推波助澜,但青史终归容不得恶名。那给女帝陛下的辉煌伟业再添一笔?可君心难测,谁知道女帝陛下乐不乐意占这个便宜,添的好是锦上添花,添不好就是掉脑袋的欺君之罪。
距离太学宫百里外的下春城,有个名为绿映红的茶楼,据说老板娘曾是太学宫的女先生,不知因何隐世,故而来此寻乐消遣的大都是城内高门闺秀,也有不少慕名而来的学子书生。
但今日,却来了一位江湖武夫打扮的年轻公子,牵着一匹脾性不好的老马,腰间还挎着一柄赤鞘刀。
几个坐在窗边的闺秀小姐忍不住好奇,拿眼打量,那公子倒是格外亲切,抬头朝二楼望来,笑脸温醇。惹得几名拿罗扇遮脸的小娘子慌忙缩回头去,又难忍心痒,偷偷探出半个脑袋来瞧。
下春城就没见过这般好看的公子,若是个读书人就更好了。
故事里的才子佳人都是如此,男子恨不得羽扇纶巾风流倜傥到花见花开的地步,女子则要有花容月貌到一个眼神就勾人夺魄的美,否则狗尾巴花配牛粪,谁人还羡慕?
跑堂小二对这个衣着不怎么讲究,空有一副好皮囊的年轻公子不怎么待见,虽说穷学文富习武,但在荆州可不吃这一套,圣贤有言,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哪怕是个穷书生也比将种子弟让人高看一眼。况且,来绿映红的男子大都心思不纯,不是衝着老板娘来的,就是衝着这些闺秀小姐来的,其中端倪,稍微心思活络的细细一想就明白。
小二迎上前,习惯堆起笑脸,眼神却极为不屑的上下打量着年轻公子,“这位公子,您是……”
年轻公子丝毫不在意,自觉接话道:“我等人,劳烦寻个僻静位置。”
小二掂量一番,道:“那公子二楼请吧。”
言罢,小二便伸手接过年轻公子手中的缰绳,刚要拉着老马往后走,谁知老马突然闹了脾气,一甩头就将身形瘦弱的跑堂小二拽了个趔趄。小二犹自不服气,撸了一把袖管,拽紧了缰绳,老马退后一步,还摆起了架势,又是一个甩脖,险些将那小二径直甩飞出去。所幸紧要关头,年轻公子出手相助,一把拎住了小二的后衣领子。
小二立即撒开手,惊魂未定道:“公子,你……你这马是要疯啊?”
年轻公子拍着马脖子安抚,笑眯眯道:“许是上了年岁,脾性大了些,我跟它好好说说。”
小二一脸莫名其妙,跟头畜牲说什么,还能听懂人言是怎么着?就见那年轻公子伏在老马耳边,好言相劝:“狗咬你一口,你就非得咬回去?也不瞅瞅自己多大年纪了,还跟那些小畜生计较什么,万一伤着了,还得花银子给人赔不是。我跟你说,我可就带了这些银子出门,花光了可就没多的给你买好马草吃,你自个儿掂量。”
正当小二起了要把这一人一马都轰走的念头,年轻公子笑眯眯的又将马缰塞进了他手里,道:“放心牵走。”
开门做买卖,没有拒客不接的道理,这要被老板娘知道铁定得扣月钱。小二隻得硬着头皮,小心翼翼的拉了拉缰绳,神奇的是老马这回竟然无比顺从,小二就更云里雾里了,偷偷又打量了那年轻公子一眼,难道是个深藏不露的高人?
有老马替主出头,跑堂小二态度大变,恭恭敬敬将年轻公子请上了二楼,领到一处临窗的僻静位置,便自觉退下。
方才一直躲在楼上瞧热闹的几个闺秀女子倒是不再遮掩,大大方方隔着几桌距离,打量起年轻公子,眼中大都透着新奇的神色。见惯了那些隻会摇扇吟诗的读书人,难免对书上“刀光剑影”的江湖人充满好奇。
没出过远门的女子终归胆子小,对方又是个陌生男子,也没那个脸面上前搭话,新奇的劲头儿过去后,便又聊起了闺中趣话。
穿一身淡雅襦裙,鹅蛋小脸的女子,低声道:“诶,你们听说了么,那个京城女状元林白鱼被招募进北雍王府任女官了,虽隻是个虚名,但有权涉及朝政大事,如此一来也算给女子仕途开辟了一个先例,你们说,以后咱们会不会也有机会如男子一般登科及第?”
同桌女子笑道:“就算有机会,估摸也轮不上咱们,除非你苏秦篆有那林白鱼一半本事,兴许还能趁着出阁前去北雍王府谋个前途,不过也得你那当将军的爹爹同意才行。”
鹅蛋脸女子笑容窘迫:“别提我爹,林白鱼她爹好歹是个文官,我要学她我爹非打断我的腿不可。”
另一个气态端庄的女子道:“我可听人说,那北雍王在江湖上没什么好名声,苏妹妹若当真有投奔的心思,也千万别往北去,人家林白鱼家底硬,要怪就怪你没投个好胎。”
鹅蛋脸女子不以为意的笑道:“哪有姐姐说的这般吓人,若真有机会,我倒想见一见那李长安,看看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子。”
同桌女子皆是掩嘴嗤笑,“女子有何好看的,便是生的再美若天仙,还能叫你娶回家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