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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身上有火折子的,顺手烧毁粮草车,其余辎重不必管,北契的战马,谁先抢到手归谁,一匹都不要留下!”
女子的嗓音犹如在耳边,洪士良却未曾看到那个青衫身影,方才衝撞之间好似走散了,他拨转马头随大流前奔。
这些首战大获全胜的流民骑军正处在激昂的兴头上,有一个连宰北契骑卒抢了两匹战马的年轻汉子哈哈大笑:“王爷,小的若再杀七八个蛮子,能不能用这两匹战马换个官儿当当啊!”
周遭几个骑卒顿时来了劲儿,也跟着起哄。
“王爷,别听这小子吹牛,小的宰十个北蛮子,能不能换个标长!”
“滚你娘的蛋,王爷,小的能宰十一个!”
“王爷,小的至少能杀二十个!”
“你他娘的都吹没边儿了,我可看到了,刚才你连刀都没拔!”
治军严苛的燕字军哪能有这幅场景,把默默跟在一旁的洪士良看傻了眼,心想这帮流民到底是没见识,瞎嚷嚷个什么劲儿,都不知道李长安在哪儿,能不能听见,就只顾自己说的痛快。
哪知,念头刚起,耳边就响起女子的冷哼。
“行啊,你们若个个这般有本事,莫说区区标长,想当将军本王都答应!”
洪士良隻觉汗毛倒竖,那年纪轻轻的汉子也不知是心宽,还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依旧大大咧咧的朗声道:“那咱们可说好了,您堂堂北雍王到时候可不能赖帐!”
女子不屑的又一声冷哼,再没了动静,看那年轻汉子的神情倒不怕李长安真不认帐。
不知为何,原本心灰意冷的洪士良忽然觉着心中燃起了一道火苗。虽然方才只是一场一边倒的屠杀,但他逐渐开始相信,这支不入流的流民骑军,或许真的可以与呼延骑军一较高下!
倘若不幸有去无回,也至少能做到搅乱敌军后方,这便意味着一直处于被动境地的北雍终于有了反杀的机会,而他们正是扭转全盘战局的。
距离剑门关粮草线尚有五十里路,庞大的万人骑军所展现出的训练有素,又给了洪士良一次意外惊喜。骑军衝锋过后,必定需要减缓马速调整阵型,哪怕是在奔袭途中也需要通过细微调整来保持最佳的衝锋状态,这考验的不仅是领头骑将的意识,更考验平常训练中骑卒之间培养出来的默契。上千数目的骑军能做到阵型不乱已是不易,更别说上万人。洪士良麾下的几百亲骑,是在一次次与关外马匪的交锋中磨砺出来的,但也不敢去跟燕字军前三甲的骑营相比较,可这支骑军俨然已有了几分叫板的资格,在先前那拨小衝锋过后,前头散乱部队就已迅速集结,整军阵型始终保持在二十骑为一列,虽远不如正规骑军那般整齐划一,但至少井然有序。
先前落到阵型偏中段的洪士良,终于在二十里路之后,追上了前头的李长安。
洪士良加快马速,贴近李长安身侧,大声道:“王爷,若不换马,后头五十里快不了,而且按照眼下这个行军速度,即便跑到了马也得累死大半,还有那些没马可换的将士怎么办?”
眉发与大氅上结了一层冰霜的李长安看也不看他,面无表情道:“传令下去,所有能换马的立即换马,没有后备战马的放缓速度,最远间隔不能掉出十里以外。”
几个跟随在旁的传令兵立即拨转马头,迅速传令全军。
洪士良刚想说十里是不是有点勉强,就见前方不远似有一骑飞驰而来。
那名探路的斥候洪士良极为熟悉,是李长安临时从他麾下征调走的亲骑,等那骑行至跟前,为避免阻路调转马头与二人并肩而行,洪士良才发觉他背后插着一根箭矢。
“王爷将军,前方五里外发现敌情,看弓马甲胄应该是呼延骑军,数目约莫有三千骑以上。”
李长安侧目看了他一眼,平静问道:“还能战吗?”
那斥候虽脸色惨白,但神情竟是惊喜交加,咬牙道:“能!”
李长安抽刀替他削去背后箭杆,那斥候好似浑然不觉,等反应过来竟无半点痛楚,隻朝李长安重重一抱拳,“多谢王爷!”
看着策马融入骑军大流的斥候背影,洪士良简直不敢相信,李长安竟然当着他的面这般轻而易举就收买了他的亲骑部下。这女子难道会什么妖法,能让人随随便便就甘心替她卖命!?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耳边又响起女子独有的深沉嗓音,只不过这一回格外干脆利落,只有短短几个字。
“众将,提枪,随本王杀敌!”
一杆杆骑枪顶风而立!
洪士良不禁下意识端平了手中的长枪,再看李长安,那一骑已一马当先衝在了最前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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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呼延同宗独自领着一万精锐离开军营,说是要去会一会那位西北藩王,帅帐内一众军机幕僚脸都白了,就差当场下跪了,但转念一想,在这位大将军面前冒死谏言先不说听不听劝,小命大抵是保不住的。于是隻得痛哭流涕,眼睁睁目送大队人马绝尘而去。
驻扎在卧风城外的北契东营离剑门关约莫两百多里,按照几个军机幕僚的分析,眼下过去救援,即便一骑三马轮着换,马不停蹄的赶赴,顶多也只能瞧见对方的马屁股。若敌军数目过万,又是北雍铁骑中的精锐,那或许连马屁股都瞧不见,当然这是最坏的结果,毕竟北雍这支突然冒出的异军孤身入敌营,如同羊入虎口,若目的仅是为了捣毁粮草线,人数自然是越少越好。眼下只能寄望于那支率先赶赴的五千骑能够拦下,或是彻底吃掉北雍这支赶死骑军,所以那些军机幕僚都想不明白,呼延同宗为何要亲自赶赴,就算见到了那位西北藩王又如何?那人又不是傻子,不跑还等着被大军围攻是怎么着?再退后一步说,即便有机会阻拦,仅凭万骑就能拦的住天下第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