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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几个校尉听闻,不由附和道:“是啊,杜什长,您老人家再不手下留情,咱们将军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一营主将了。”
“要我说,干脆以后让杜什长来做开山营的将军好了。”
“这个好啊,沾了杜什长的光,说不定咱们也能在燕字军排上号了。”
赵魏洲气不打一处来,狠狠瞪了那几个兔崽子一眼,骂道:“平日里吃老子喝老子的也不见你们说两句好话,以后回去甭想再从老子这讨去一分酒肉钱!”
几个没少蹭吃蹭喝的校尉赶忙堆起笑脸,一番搜肠刮肚,直接把赵魏洲夸的捧上了天。
陆双双听着这些比阿谀奉承还不走心的夸讚之词,忍不住朝自家师姐翻了个白眼,杜康会心一笑,把边上一众人都看傻了眼,原来这个向来古井不波的年轻女子也是会笑的。
赵魏洲打马上前,平静道:“还有一事,劳烦你给那姓洪小子带个话,出生入死一场,就不必给兄弟收尸了,犯不着多此一举。”
而后他抬臂抱拳,“来日若还有机会,定要与杜什长痛饮三大碗!”
杜康始终没有言语,只是抱拳回敬。
五名白袍营骑卒伫立在原地,当最后一骑从面前策马而过,杜康缓缓转头,目送他们慷慨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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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前,从困龙关一路披星戴月赶赴战场的北平骑军,便彻底与北固山失去了联系。
统领将军关青山没有继续疾行军,反而下令全军放缓速度,底下几名北平老将虽有异议,却不敢当面抗命。一来,此人乃是王爷亲手提拔,且不说打仗本事如何,治军手段倒是有一套,把曾经那些仗势欺人的杂号将军都收拾的服服帖帖。二来,关青山只是做决断的人,提议稍缓行军的却是另有其人,这人在军中,尤其是在北平军中要资历有资历,要威望有威望,这人便是曾经被朱家拖累,一度“发配边疆”如今又重回北平郡的副将郭荃。虽说官秩品级未变更,但是做为朱家的副将,还是做为新任统领关青山的副将,这其中有着天囊之别。
关青山对于这个王爷送来的“左膀右臂”倒是十分欣赏,他本身便是半道出家,早年在青野郡官场攀爬也多半是得益于自身武力不俗,若论一军统帅他自认远不如那些久经沙场的老将,甚至不及眼前这个有“老实将军”外号的中年男子。但老话说的好,时势造英雄,刚好李长安需要一个足以放心信任的人,而刚好他又因早年的一段奇遇来北雍投靠,便促成了这件各得所需的好事。更幸运的是,关青山并未让李长安失望,反而打散了上西道那股糜烂已久的不正之风。也正是如此,原先对北平军心灰意冷的郭荃才心甘情愿回来辅佐这位新统领将军。
如今的北平军可谓上下齐心,老将郭荃无比坚信,这样一支重振雄风的北平军即便将来要面对北契最精锐的骑军,亦可无往不利!
离北固山约莫十里路程,关青山吩咐传令兵下令全军再度放缓行军速度,不多会儿便有一名坐不住的都尉策马来到大军最前头,语气还算客气,但言辞与质问无异,“敢问大将军,一再拖延速度究竟是为何?难道大将军打算对开山营见死不救?”
开山营的营号是李长安亲口设立,不说曾立下多大战功,隻说主副两位将军,赵魏洲还是古阳关一个小小的守关营校尉时,私底下便有传闻说他背后的靠山就是北雍王府,不论真假,明眼人都看得出李长安对这个憨厚老实的年轻人青睐有加。而洪士良这个洪府的独孙就更不用说了,整个都督府的大小将领都知道,就算西域几万僧兵再加上一个女法王,都没有这两人来的重要。若是光荣战死也就罢了,可若因延误战机而导致开山营平白送死,甚至因此失去有利战局,那北平军多少颗将领脑袋都不够砍的。
关青山看也不看那名都尉,不急不缓道:“本将知道你们不服气,但兵书上有句话叫做,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王爷是命我等前去支援,不是让本将带着你们去乱杀一通,眼下开山营不知是死是活,倘若那个叫谢时的家伙就埋伏在山头背面,到时吃了败仗,是本将的罪责,还是你来替本将担着?”
郭荃知晓这名都尉性情耿直,见他面色难堪,不禁开口劝慰道:“关将军已派一标人马前去查探,还请你转告诸位,切莫急躁。”
那名都尉也不是愣头青,看了看脸色冷漠的关青山,一抱拳道:“请将军见谅,末将不是不服气,就是……不想让那些北蛮子以为咱们怕了他们。”
言罢,便拨转马头离去。
关青山转头望了一眼那名都尉的背影,又看了看一脸无奈的郭荃,有些好笑道:“看来你们北平军还真是憋了好大一口怨气啊,不过也是,被朔方郡那些高高在上的精锐骑营嘲笑了这好些年,好不容易有个开山营扬眉吐气了一回,结果刚长出来的苗子又成了别人砧板上的肉,换做谁心里都不痛快。”
郭荃目视前方,神情平静,“关将军,不怕你笑话,末将从来就没有什么壮志雄心,但今日跟着大将军,就隻想打一场名留青史的大胜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