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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仍旧没搭理她,一步踏前,身影便消失在了原地。
耶律楚才自信满满,双掌合十,啪的一声夹住了刺向她胸口的剑尖,随即那种从容不迫的神情便僵在了脸上,她预判的没有错,那袭白衣的的确确就在她眼前,只不过洛阳手中的并非那柄被她夹住的神术,而是以拔剑的姿势站在她面前,手里握的,是腰间那柄从始至终都不曾出窍的青霜剑。
嘶拉一声,耶律楚才胸口的衣料被剑气划破,而后是血肉被割裂的剧烈疼痛。
耶律楚才不可置信的瞪圆了双眼,若是那年长野之战她有幸在场,便会知晓,此一剑,名为归鞘,江湖上称之为归仙,乃是李长安的剑招!
鲜血涌出来时,四下景致也随之归于正常。
洛阳却脸色微变,因为那伤口流出来的血不是寻常的鲜红,而是金色!江湖上有一个古老的传闻,若三教合一,达到天人之境,体内鲜血便如金日般光辉耀眼,再不是凡夫俗子。更令她神色凝重的是,那伤口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愈合。
耶律楚才晃了晃身子,似笑非笑的看着洛阳。
但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那金色的血液正在逐渐变为鲜红。
洛阳朝四下张望了一眼,五道光柱的光芒正在衰弱,宛如大树的根茎从天上缓缓缩回地面。
耶律楚才气急败坏:“这不可能!”
洛阳缓缓呼出一口气,方才撑起小天地已经耗费了她太多精气神,清冷的容颜上一片苍白,面对耶律楚才夹杂着滔天怒意的一拳,她只能勉强举剑格挡,毫无意外,被砸的倒飞出去。耶律楚才穷追不舍,仍是势大力沉的一拳砸向尚在半空中的白衣女子,这一拳若打在心口,洛阳必死无疑。
可惜,一隻五指修长的手在此之前,稳稳接住了这一记拳罡,那人还顺手将白衣女子捞进了自己怀里。
耶律楚才心下骇然,当即抽身而退,果不其然,那人手腕翻转,一掌就拍向她方才所在的位置。待到站定身形,她抬头望去,那袭蟒袍衣摆破碎,浑身上下浸染出斑斑血迹,耶律楚才忍不住笑出了声:“李长安,天道的滋味如何?”
李长安置若罔闻,只是朝怀里的白衣女子柔声道:“不碍事,一点皮外伤,这疯婆娘方才是不是欺负你?等着,我这就替你讨回来。”
话音刚落,李长安身形一闪而逝,速度之快竟在原地炸出一团清晰可见的白雾,耶律楚才此次根本来不及反应,下巴上便重重挨了一拳,倒飞向九天。李长安紧跟其后,拔地而起,两道身影再度一前一后穿入云霄之上。
而战场上,北契大军的中路步阵凝结成一团,成功阻拦下了北雍骑军凿阵的马蹄,面临四面八方不断涌上前的攻城步卒,北雍骑军不得不得暂且后退。
另一边,两翼北契骑军在不计折损的拚死衝锋下,让十几名宗师纷纷陷入了苦战之中。
外貌看起来恭谦有礼的左公明,眼见一窝蜂涌来的骑军忍不住笑骂道:“他大爷的北蛮子,真是不给人喘口气的功夫。”
气息仍旧平稳的刘太贞眼底闪过一丝担忧,上前一步挡在自家师兄面前道:“待我杀足三百人,再换师兄。”
痛失两名爱徒的叶白首一步将两个年轻人都护在身后,虽难掩悲恸之色,但依然气度不减,一袭风流长衫,一柄长剑在手,他缓步向前,缓缓举剑,“滚滚江河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
挥剑之间,一道江河剑气汹涌扑向迎面而来的北契骑军,一线潮头之上,人马尸首分离,且似乎永无止境,正如湍流不息的江河一般,直至一剑破去一千两百骑!
这位东越洗剑池的池主,最后隻留下一句话:“他日回首望江湖,青山依旧在,青松立常青!”
左公明一咬牙,掠至那袭青衣身边,低声道:“我左公明以前是瞧不起女子当武林盟主,但今日,我很钦佩慕容盟主……”
慕容冬青一掌拍碎一名骑卒头颅,冷声道:“有话直言。”
左公明笑容狰狞道:“请盟主照顾好我师妹,其他的,别无所求。”
慕容冬青看了这个仅初次见面便将生死托付给她的年轻人一眼,默然点头。
刘太贞隻瞧见一道熟悉的身影长掠向前,不禁脱口惊呼:“师兄!”
再望去,便见左公明已被骑军洪流吞没,与他一同消失在视线里的还有那个挥舞巨剑的魁梧身影。
“贺兄!此情此景,你我携手战个痛快,不死不休!”
剑下已斩杀八百骑的贺烯朝浑身浴血,此时杀红眼的他已状若癫狂,若放在平时他定然不会多看一眼左公明这般的公子哥,只听他放声大笑:“好!好一个不死不休!痛快!痛快!”
吐出一口鲜血的卜天寿扯了扯嘴角,“师兄,我若身死,不必带我回首阳山,就葬在……”平日里玩世不恭的他忽然愣了愣,转头骂道:“姓李的王八蛋太会诓骗人了!”
谭济道低头看向手中剑身已然出现裂缝的符剑,平淡道:“我一直数着,我已经斩杀两千一百四十骑,你还差一千骑左右,若我二人加起来,再有八百六十骑便足够李长安开出的条件,到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