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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她其实也不认命的,她试过逃跑,但人生地不熟,逃了几次都被找到,然后换来一次狠过一次的毒打,直到她的第一个孩子出生。
女人心软,母性又强,再加上囚禁折磨和凌辱,更重要的是为了孩子,她只能选择妥协。
幸好,这是个儿子,男人一家对她的态度不像从前那么恶劣了。
再后来,第二个孩子出生,是女儿,乖巧又听话,她可以自由出入鹤山,可以去外面读书,可以接触外面的世界。
不知何时起,她就嫉妒起了自己的女儿。
嫉妒她的无忧无虑,嫉妒她的自有天真。
唯一让她心生安慰的是,丈夫一家重男轻女,她也可以借着这个理由,将所有的嫉妒和恨意发泄在女儿身上。
堕落是一条垂直线,情绪的纵容也如此。
当她看着女儿因为自己的谩骂而委屈哭泣时,她的心中升起了一丝隐晦的愉悦感,仿佛所有的愤懑都因此得到了纾解。
于是,她开始不断的谩骂自己的女儿,不断的从她的委屈和哭泣声中寻找快感。
直到——
她的女儿考上大学,离开鹤山,她再次被丈夫和公婆打骂后,她没有了自己的出气筒。
再后来,她的儿子和丈夫都沾染了赌瘾,两人输的倾家荡产,甚至还逼迫她出卖身体,为他们换取赌资。
宋母挣扎反抗过,被两人毒打,像过年时那头被几个壮硕男人按在地上杀死的猪,她没有反抗之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屠刀落下,然后将她所剩无几的尊严,一层层剥下。
如果世界上没有法律,人会坏到什么程度?
宋母不知道,她只知道,鹤山没有法律,这里人人都很坏,她也很坏。
所以,她砍死了自己的丈夫和儿子,杀死了公公和婆婆,还有这座大山里的其他人,以及——
那个被拐卖进大山的自己。
倒在血泊中,看着那辆逐渐驶出视线的越野车,她的嘴角缓缓勾起,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在慢慢消散的意识中,她看见自己也在那辆越野车上,车速很快,庞大的鹤山,一点点的从她的生命消失。
宋清瑶看清了女人的面孔,她也看见女人被打倒在地,村民们不再追越野车,他们蜂拥而上朝倒地的女人围了上去。
女人很快就被蜂拥的人群淹没,宋清瑶看不见她了,她只看见很多农具高高扬起——
锄头。
镰刀。
钉耙。
……
那些农具,被愤怒的村民们握着,用力的朝女人砸去。
宋清瑶脸色煞白,在女人倒地的那一刻,她的情绪瞬间就崩溃了,她大哭着想推开车门,想跳下车去救女人,却被苏言一把拉进了怀中:
“她是为了你,你不要衝动。”
苏言此刻的情绪极其复杂。
她一直以为宋清瑶母亲是个很典型的重男轻女的女人,却没想到她为了宋清瑶,竟会如此疯狂。
可——
苏言心头也有一丝疑惑。
如果她是为了宋清瑶离开鹤山,不至于极端疯狂到砍死人。
但眼下,崩溃到失去理智的宋清瑶,容不得她去想这些疑惑。
锢住宋清瑶,苏言柔声安慰:
“你母亲已经出事了,如果你想为她报仇,就平平安安离开这里。”
前面开车的朋友,听见她这话,忍不住从后视镜里睨了她这一眼。
这算是安慰人吗?
可她说的是实话。
鹤山的村民那么极端凶恶,宋母早就没有生还可能性了。
宋清瑶就算再崩溃,但她还有理智,她听得进去苏言的话,知道苏言的话在理,她只能趴在苏言怀里,发出悲痛的哭泣声。
轻拍着她的后背,苏言无声安慰。
车子很快就开出了鹤山,四个小时后,抵达鹤山外的小镇。
苏言担心小镇警方跟鹤山村民有说不清的关系,车子没停留,又从小镇离开,开往省城。
路途漫长,次日早上六点,三人终于抵达省城。
宋清瑶几乎哭了一晚上,直到天快亮时才睡去,但即便苏言抱着她,她也睡的不安慰。
一会儿哭着说“妈,我再也不会了,你不要打我”,一会儿又哭着求着“你们走开,不准打我妈!”。
车子停在一处酒店,看着怀中熟睡的宋清瑶,苏言没叫醒她,让朋友自己开房休息,自己就抱着宋清瑶在车上休息。
朋友见状,无奈叹口气,说了句有事打电话,就去开房了。
三个人都太累了,累到连去警局报警的精力都没有。
在日落西山时,宋清瑶缓缓醒来,她眼睛还是红肿着,眼底密布着丝丝缕缕的血丝,刚一开口,嗓子里就传出火烧火燎的疼,以至于她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她哭的太久了,嗓子明显被伤到了。
苏言睡的浅,宋清瑶刚有动静,她就觉察到了,并迅速将矿泉水递过去。
宋清瑶红着眼接过,喝了小半瓶,嗓子里的灼痛没那么强烈了,才勉强开口:
“阿言,我现在要去报警,我要给我妈报仇!”
她的声音很沙哑,像是揉进了一把沙子。
罪恶直播1
苏言嗯了一声,给朋友打了通电话后,带宋清瑶先上去洗漱,然后才带她去警局报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