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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门关上的一刻,宋汀雪在椅上坐直身子。“窃贼小姐胆子很大,但眼力见好像一般呀?”
“……什么?”
其实,宋汀雪根本没把扳指丢进壁炉。
她借着室内黑暗,假意丢弃,虚晃一枪。她让七九去壁炉里捡一个不存在的东西。
七九闻言,低垂了头,好像终于想明白,才有些可惜似的呢喃:“是吗……”
语气低落,面色却平静。
宋汀雪稍愣,竟品出一丝不对劲。电光石火,她把手伸向口袋。
道理上,真正的扳指该躺在宋汀雪口袋里。
可现在,口袋空空如也。
“叮当”
她的身后,七九仍然坐在地上。
却换了一种坐姿。一种更自在的坐姿。
她用没受伤的那隻手,向上抛玩着什么。
一抛,一落,翡翠质地,玉色明澈。
扳指!
宋汀雪微不可察地眯了眼。
同时,七九面上,先前的局促与怯懦一扫而空。
只剩惬意。
“宋小姐在找的,是这个吗?”
作者有话说:
黑吃黑爱情故事,血腥玛丽苏
严肃提醒:切勿模仿偷窃的行为,遇到人贩子及时报警,积极自救。
——演出来的。
目光对上的一刹那,宋汀雪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这小孩的所有怯懦、眼泪、声泪俱下的说辞,都是演出来的。
假象。
天生的演员。
动作半真半假,话也半真半假。
宋汀雪意识到,真实的七九是荆棘野草,而非软弱可欺的新芽。
自信,狡黠,野蛮生长。
七九递来扳指。
宋汀雪不接,隻扬起脸地问:“怎么做到的?”
明明刚才七九从未近身,却切切实实地拿走了她的扳指。
就像白日里的烟盒。
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七九笑着站起身,搭了宋汀雪的手,将扳指小心翼翼戴回她的手指。
宋汀雪的手指骨节分明。
清透的扳指戴上时,更显得指节修长纤白。
七九轻声说:“宋小姐,人们只看得见自己想看到的。”
“如果在潜意识里轻视我,不觉得我会有这样的举动,那就永远看不到我的行为。”
七九抬起眼,意有所指,“将自己当作先知,把别人当作棋子,总会一叶障目。”
那片叶子,名为“傲慢”。
宋汀雪俯视着七九。
默半晌,她轻笑:“有点意思。”
食指微屈,挑起七九的下巴。仔细端详时,眼底终于染上笑意。
“顺眼多了,”宋汀雪说,“现在这个样子才算不错。刚刚唯唯诺诺的,看了让人窝火。”
七九被迫仰起脸,但那双灵动的眼里并无任何不满。
“我并没有和宋小姐叫板的底气。不管从哪个方面。”
悬殊的身份,又或者“失主和小偷”这样的关系。
宋汀雪问:“说说看,你今天怎么会想着找回来的?总不是小扒手良心发现。我猜,应有一个契机吧?”
七九如实说:“伢妈要把我卖掉,作为一隻雏伎。”
宋汀雪收回手,微不可察地皱眉。“你才……几岁?”
“十五。”
“……”
七九再说:“卖给a城一个叫牟远东的人。”
宋汀雪一挑眉,移开视线。
“其实……伢妈那里,很多这样的事情。”七九说,“我曾有一个亲近的姐姐,落入这种圈套。”
“那些人实在可怕。折磨她的意志,让她成为凋零的玫瑰,还常常顾影自怜,却忘记自己也可以逃脱。”
“噢……”宋汀雪不疾不徐接话,“窃贼小姐想当一支,常开不败的玫瑰?”
七九说:“我不做玫瑰,至少要做荆棘。”
宋汀雪沉默几秒,低笑了笑,“我猜你没系统地读过书。但口齿倒是很清晰,思路也不错,脑子转得快。”
她看向七九,“能找到宋家别墅,想来也对z城绝对熟悉。窃贼小姐如果想逃,就算硬闯,也不可能逃不走吧?”
七九喃喃:“我还有没准备好的东西。”
“钱?证件?”
“嗯,都有。”
宋汀雪却笑:“都是借口。”
“窃贼小姐又不笨,眼光好,手脚利落,怎么会真的无法逃脱?我以为,这个世上从来只有想不想。所有看似无能为力的情况,都是利弊权衡后的结果。”宋汀雪扬眉,“窃贼小姐的利弊权衡是什么?是为了什么东西,宁愿放弃自由?”
“让我猜猜,”她轻搭上七九的肩,“在伢妈身边,虽然要做扒手,要行窃,要惴惴不安地祈求命运放过,但至少有温饱,有居所,有相对熟悉的环境。”
“更何况窃贼小姐在行窃一事上如鱼得水,专业得很。”
她似笑似讽地说,“不敢面对外面一无所知的世界的窃贼小姐,在伢妈的身边得过且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