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页
后几个字荀烟没敢看下去,快速熄屏。毕竟漆黑的音乐厅里手机屏幕明亮得有些突兀,荀烟怕君度眼角余光能瞄到那三个字眼。
也许这就是做贼心虚。
她逃避了宋汀雪,宋汀雪却没放过她。
陌生号码:荀烟,你到底去哪里了?
陌生号码:非要我求着你回来吗……
这两条信息亮在锁屏上,被君度匆匆扫一眼,困惑:“谁在催你回去?”
荀烟心里的心虚达到顶峰。“是房东,我在洛杉矶的房东。”她拉黑号码,又解释,“她,她脑子有点问题。”
“房东?”
君度咀嚼着那两条信息,腹诽:不像房东,更像是……吵架的情人。
晚上十点出头,君彦己演奏完毕。大约又过了半个小时,整场演出落幕。这期间宋汀雪没再烦荀烟。
临别前,君彦己依依不舍看着荀烟,奈何母亲就在身边,也没好再说什么。她次日一早还有课,不得不在演出结束后火急火燎赶回纽约。
荀烟走进旧金山机场时已是凌晨,机场灯火通明。
停机坪外夜色澄澈。
兜里的手机又瓮声作响,一道接着一道,震个不停。倒让荀烟也开始怀疑,宋汀雪不会真的有什么急事吧?
但转念又想,如果二小姐有难,千军万马等着她使唤,用不着找她。
荀烟连着拉黑了四个号码,到最后干脆关机。
凌晨的洛杉矶也灯火辉煌,飞机起飞时荀烟透过舷窗向下望,城市灯火的眼睛也在凝视着她。
两小时的航班后,荀烟抵达洛杉矶。打车去住所,一路上冷风吹拂,渐入初秋。她一面困一面饿,拿出手机,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没了电。
好在已近清晨,街道空旷但不至于太危险。荀烟回到住处,推开房门,撞进一片寂静漆黑的空间。
荀烟住客卧,和玄关、厨房接近,宋汀雪住的是主卧,在走廊最尽头。
屋里静悄悄,房门都掩着。荀烟蹑手蹑脚进去。
——生生被僵坐在沙发上的人吓个半死。
还是那身丝绸睡裙,宋汀雪屈膝靠着,憔悴板直得像是枯坐了一整夜。
她听见动静,抬起眼,眼里空空如也,没有幽怨也没有光彩。
“为什么不回家?”宋小姐嗓音沙哑,语气里有种勾人的委屈,“荀烟,我等了你一整个晚上。”
“……谁要你等我了?”
听到诘问时, 荀烟当然觉得好笑,“宋汀雪,没人要求你等我。”
宋汀雪盯着她, 从沙发上摇摇晃晃站起来:“租客夜不归宿,理应向房东报备。”
“租客?房东?”荀烟嗤笑, “正经房东可不会借着夜不归宿的名义,换着号码骚扰租客。”她本想亮出手机记录, 摁半天才想起手机根本没电。
再抬头, 她气势汹汹地说:“宋汀雪——我甚至可以告你性骚扰, 知道吗?”
“性骚扰?”宋汀雪扯扯嘴角,“荀烟,以我们的关系,你一夜不归, 我多问几句, 完全合理正当。”
荀烟费解:“……我们的关系?我们什么关系?”
房东和租客, 曾经的床伴, 前任情人?
她看着宋汀雪,一字一顿:“我们现在的关系就是, 没有关系。”
话说完,荀烟扭头要走,宋汀雪疾步上前, 一把抓住她:“你、你果然去找君彦己了!”宋汀雪抬手, 轻拽着荀烟的项链,“我送的哪条项链不比这个好看?荀烟,你怎么偏偏……”
荀烟抬手拍开她, “滚开!”
触碰的刹那, 荀烟猛然发觉对方浑身滚烫。她没多想也懒得多搭理, 径直走进房间。
啪的一声,房门紧闭,两耳不闻门外事。
这几天荀烟没课,但课程表里一垒的essays压得她心慌。ba的课程里听讲的内容不多,自理阅读和合作的项目偏多,自理沟通,自理协作,人脉为王——好好一个学校课程,忽然开始比拚时尚资源人脉。
也许这就是商科的真谛。归根结底两个字,“资源”。
三四个小时过去,她读完两篇英语文献,平板电量告罄,荀烟想起充电线落在了饭桌。正好屋里水壶也见了底,她干脆站起身,向屋外走去。
匆匆往客厅瞄一眼,没人。初生的太阳光照入室,窗明几净,风儿轻轻。
这风吹得荀烟心情也怪好的,先前和宋汀雪的不快一扫而空。
——可当她走近沙发,猝不及防被绊了一跤。
还是原来的位置,沙发旁边。
宋汀雪浑身湿漉卧倒在地,长发披散,双眸紧闭,一动也不动。
“挺行的,烧到四十度了,人得傻了吧。”医生嘴上跑火车,面色却严肃极了。
一辆救护车,一次衝刺急诊,硬是把荀烟的积蓄烧掉一半。
从病房里出来,医生问荀烟:“患者是不是有什么原发病?”
“有、有的……”荀烟支吾,“是……”
什么病来着?
荀烟这才想起她们宋家是有专职医生的。荀烟捉起宋汀雪的手机,在通讯录里找到那个名字c打头的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