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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行吧,”君彦己耸肩,“一首粤语歌。”
耳边一晃,歌词唱到冰岛雪山,君彦己在心里喃喃,这里,可不就是雷克雅未克吗……
拍摄结束,荀烟还没来得及和朋友打招呼,工作手机传来简讯。
是剧团的贝尔导演。
“荀烟,你现在空吗?传个剧本给你。”
这三年,荀烟跟着剧团去过好多地方,冬天珊瑚极光,在夏天扎过圣诞树,泡过雪山温泉,也听过教堂福音。
她们是同事也是朋友,在山顶看流星,木屋露营,直到风里传来蜂蜜槐花香。
电话里,贝尔导演说:“莱拉非常想接这部戏,但资方指名要你参演……”
如今荀烟炙手可热,恳求她参演的、甚至给出定製剧本的情况数不胜数。
贝尔说:“剧本我看过了,属于商业片那一挂,我不在行,主要看你想法。荀烟,你到这个水平了,宁缺毋滥,不喜欢的话不要勉强自己哦。”
荀烟能有现在的成就,贝尔导演绝对算得上她的伯乐。贝尔性格很好,人漂亮也温柔,不过大了荀烟四五岁,在电影艺术上的成就已经十分辉煌。
她都这么说了,荀烟再忙都要匀时间读剧本。
荀烟回了个ok,立刻缩回保姆车研读剧本。
剧本叫《安尔文西》,定位是流沙公路片。
此刻的荀烟实在是困极了,心说,如果这个剧本能让她读到第十页还没睡着,就是一个好剧本。
毕竟,一个商业片剧本如果能把演员都看睡着——即便这个演员连轴转了许久,确实很困——这一定是一个很差劲的剧本。
才翻开一个角,荀烟一恍惚,竟也一字一字看下去。
翻到第十一页的时候,她想,这个剧本过关了。
潮湿的文字触感,描写的却是干燥的海边,永远逃不出去的灰色海鸥和徘徊在海雾里的肮脏渔船。
让荀烟想到z城。
剧本故事与z城毫无联系,但那种昏暗的环境设定让荀烟感同身受,仿佛也代入主角,急切地想要逃离。
而公路片的主旨向来是逃离。从这个角度,这部剧和荀烟还算合衬。
她当即回拨电话,表示剧本可以接,但能不能宽限一下入组时间,因为她最近真的很忙,也真的很累。
“没问题啊,资方老板说一切以你的意愿为准,三个月内进组就行了,”接电话的是莱拉·卡吉特,剧团里的另一个导演,“不过,先回巴黎和资方吃个饭呗。”
“什么时候?”
“今晚。”
“这么赶?”
“哎呀,今晚她正好在巴黎嘛。之后可能回国一段时间,留不久。”
荀烟哦了下,挂断电话,把行程发给助理,脑海里却闪过一个念头:这资方……不会姓宋吧?
事实证明,女人的第六感从来都很准。
荀烟被助理护送回巴黎,到的时间正早。
剧组成员好多是法国人,时间观念淡薄得可怕,“法式迟到”数不胜数。荀烟早已习惯,就是不知道这资方有没有耐心。
入春入夜,街边梧桐还萧瑟,风也不明快,尘沙料峭。
荀烟踩着马丁靴,一身黑色风衣,全身上下遮得很紧,半张脸缩在衣领里。她走近饭局酒店,大厅的钢琴手正在演奏莫扎特k448/375a
同一时间,荀烟口袋里的扳指开始发烫。
宋汀雪的翡翠扳指。
好像这是她们之间的某种结界,一方与另一方过近,扳指就开始产生魔法。
必定是黑魔法。
果不其然,荀烟抬头,二层洋房阳台,女人似笑非笑的眼神掷来,落在荀烟身上。
宋汀雪一身青白礼裙,缎面风姿,波浪长发搭在肩上。远远一望,她身上有夜露的气息,淡淡的,混合了月光,温柔清冷,掩盖里内的危险本质。
荀烟仰了头,面无表情瞥一眼,加快脚步。
片刻后她到包厢,里面独独宋汀雪一人。宋汀雪见了她,手指有些局促地缠绕在发尾,面上倒是笑开了,“以为你会提步就走。毕竟你那么讨厌我。”
——不是讨厌你。
荀烟有一种反驳的衝动,但遏製住了。
宋汀雪靠在门边,身子微微前倾,眯起漂亮的眼睛,好似在满足:“那现在,就是你向我靠近,而不是我苦巴巴缠着你了哦?”
荀烟走到阳台开阔处。“未必。”
她说得含糊不清,态度也不明朗。手伸进口袋,手指夹起一隻银色打火机。
靠在阳台边缘,荀烟转着打火机点了烟,动作娴熟,不像真的在抽烟,像是艺术。
瞥见宋汀雪期许的目光,荀烟回头:“宋小姐也要?”
指间夹烟的小栀让宋汀雪觉得新奇,从没见过的。
“早戒了。”宋汀雪舔舔玫瑰色的唇角,视线在烟上一荡,眼神上眺地看荀烟,“倒是你,怎么染上烟瘾了?”
荀烟低低吸了一口,又拿开:“没成瘾。”
也希望不会成瘾。
这玩意儿又呛又难闻,真会有人成瘾?
可惜,荀烟上一个角色就是个烟枪。电影里吞云吐雾,撩开打火机的手堪称艺术品——电影里妮娜有多熟练,电影外的她就对烟雾有多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