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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子玉内心:个鬼!要不是你天天来敲我门,我至于每天都起这么早吗?!
她咪着眼睛,懒得理李瑨仪,看起来似是睡熟了。
李瑨仪见屋中许久没有回应,便小心翼翼问道:“大人?”
蓝子玉勉强坐起身,低垂着头,朗声道:“昨日,众人皆辛苦了,夜里又没有睡好,及至三更才回县衙睡个好觉,此时应当都困得睡不着了,便晚些再去义庄。你也回房休息去,养好精神。”
李瑨仪深觉蓝子玉说得有道理,躬身答应道:“是,大人。”
待李瑨仪的脚步声远去,蓝子玉才站起身,走去梳妆台旁的洗水盆,就着冷水洗了把脸。
众人皆休息了,她作为县令可不能休息。
蓝子玉昨夜回来太过疲惫,直接躺下就睡了,因而身上穿的仍是昨日那件沾了些许泥渍的交领窄袖长衫。
洗过脸之后,蓝子玉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照着镜子认真整理了衣领和腰带。
衣着是满意了,但歪了的发髻以及遮掩不住的炸毛,让不会扎高髻的蓝子玉发起了愁。
自从蓝子玉当上这义沧县令,对外的形象都是一丝不苟的儒雅之士、严谨正直的儒雅之士,这无故歪斜的发髻实在不称她的形象。
并且,歪斜的发髻不正暗示着头不正吗?这便是为人不正了呀。
蓝子玉一多想,便一把扯下了素锦发带。
乌黑浓密的长发霎时如瀑般倾泻下来,落了满肩。
蓝子玉尝试着先把头髮梳高,好不容易把所有头髮都梳到发顶,纤长手指牢牢攥住之后,便放下梳子,抓起发带欲和抓着头髮的手相互搭配完成绑发。
可没想到,抓着头髮的手一松,墨发便滑了大半下来,功亏一篑了。
第二次,蓝子玉吸取了教训,用牙齿咬着发带的一头,另一头则用手攥着去绑头髮。
最后……还是失败了。
在绑头髮这种小事上消磨这么多时间,也太丢人了。
蓝子玉一恼,随意绑了个低马尾便去书房了。
低马尾绑得随意,头髮又柔顺,蓝子玉没走几步,额角的碎发便落下了大半。
春天的清晨,阳光微熙的时候,寒意还未褪去。
蓝子玉搓了搓冰凉的手,点亮了案上的灯笼,并擎去翻找书架上的书。
不消一会,蓝子玉便找到了汉清刑狱之验尸篇,并拿到书案后,就着烛光仔细翻看。
蓝子玉之前打算过要看这本书,但一直忙于练字还有查阅公文盖章等琐事就一直耽搁了。
此时恰巧要用上这本书的知识,蓝子玉只能急着补救脑中的知识储备量。
不看不知道,一看才知道汉清王朝对验尸查案以及死亡性质的审查有多严格,昨天晚上那匆匆忙忙的一次验尸在法律层面上,严格来说并算不上验尸,也做不了毫无破绽的证据。
蓝子玉挑重点看了几页,慌忙铺纸研墨,拟书两封。
刘家少女失踪案
清晨的雾气渐渐散去,躲在云后的日头慢慢露了出来。
因睡回笼觉而忘记时间的李瑨仪急匆匆的往蓝子玉院中赶去,途中恰巧碰上了宋宁章。
“宋主簿也急着去拜见大人?”李瑨仪边走边说道。
“睡过头了,忘了时间,我之过也,因而要去向大人赔罪。”宋宁章看都没有看李瑨仪,兀自往蓝子玉住房赶。
李瑨仪本想跟宋宁章解释,是蓝大人故意让他们多休息一会的,但嘴唇动了动,终是没说。
“大人。”宋宁章叩响了蓝子玉房门。
蓝子玉正在书房专心致志的写公函,压根没听到宋宁章的声音。
没有任何弹性的发带照着蓝子玉十分简单的绑法,压根绑不住柔顺的长发,因而,她用来束发的发带几乎滑落到了发尾。
两鬓垂落的头髮落到了书案上,她也未留意。
“大人。” 李瑨仪跟着叫了一声。
蓝子玉这才发觉有人在叫她,笔一顿,抬头看向虚掩的门,朗声道:“何事唤本官?”
“大人在书房。”李瑨仪对宋宁章说道。
宋宁章点头,随即和李瑨仪一同前往旁边的书房。
蓝子玉听到他们匆匆走过来的声音之后,便低下头,继续将公函写完。
经过一段时间的研习书法,蓝子玉写的字已经能见人了,也就能自己拟公文了。
“大人。”宋宁章轻轻敲了敲书房的门。
“进来。”蓝子玉头也不抬,写完了公函的最后一个字。
“是。”宋宁章轻轻推门,走了进去。
李瑨仪见宋宁章进去了,自己不好打扰便守在门外等候。
在宋宁章见到披散着墨发的蓝子玉那一刻,便恍觉见到了公正严谨并具有天赐美姿容的神官。
从窗外照进来的自然光还有灯笼里暖黄的烛光也一同照在蓝子玉笔挺均匀的身上,然后汇集、融合、折射与变化,就好像镀在神官身周的一层金光。
几缕柔顺的墨发垂落到书案上,随着蓝子玉的动作伸直或弯曲。
蓝子玉正在检查公函有无疏漏或错误之处,忽想起宋宁章来,便喊道:“宋主簿。”
“小人在。”宋宁章这才回过神,慌忙走至蓝子玉面前,作揖行礼。
“本官拟了两道公函,你检查一下有无错漏之处。”蓝子玉将手中的公函递给宋宁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