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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子玉的身影消失在了拐角。
白玉胧再也克制不住自己,掩面抽泣起来。
青木听到房间里的声响,想着蓝子玉不在,便没有敲门就进了白玉胧的厢房。
“公子,你怎么又哭了?”青木从怀中掏出手帕为白玉胧轻轻擦拭脸颊上的泪。
白玉胧拿过青木手中的帕子,擦了擦泪,说:“你下去吧。”
“公子。”青木有些不情愿,“你刚刚怎么哭了?”
“是我思虑过多才悲情。你下去,我无碍。”
青木有些小难过,以往白玉胧难过都是他安慰好的,而今他却用不着他了。
他也不好多问,答了声“是”,便退下了。
白玉胧坐到茶几旁,手肘撑着茶几,宽大的袖子掩住了半边脸,笼在阴影里的秀目还在流泪。
他什么都不缺,隻缺一个他真正喜欢的人。
他也不是没有仔细寻找过,只是那些人都太像那些曾经嘲笑欺负他的少爷小姐了,他因而厌恶憎恨,更无法生爱意。
可蓝子玉是身世清白的县官,怎能和他这种烟柳巷的人深交呢。
蓝子玉是白玉胧见过的所有人里最亲切的,一点儿他曾经厌恶的人的影子都看不到的人。
他很难不爱蓝子玉。
人前,白玉胧总是表现得那么高冷,让人高攀不起,可在寂静无声的深夜里,他又时常啜泣。
忧郁与孤独的情绪总是在漆黑的夜里涌上他的心头。
白玉胧是不会羡慕皇室中人的,只是会羡慕拥有好名声的蒋玠旻。
可他喜欢的人偏偏又和他讨厌的人走得近。
蒋玠旻的一个旁亲曾是白玉胧的恩客,白玉胧对知道他过往的人都厌恶,除了他主动告知自己过往的人。
白玉胧终究无法释怀自己的过去。
蓝子玉还没走进客厅,就远远的看到了贺大人脸上的愠色。
蓝子玉神色不改,镇定自若的走进客厅。
贺伟节始终不正脸看蓝子玉。
蓝子玉行至堂中,将包袱搁在脚边,中规中矩的行了个作揖礼,并问候道:“卑职见过贺大人。”
贺伟节依旧板着个脸。
蓝子玉没得到贺伟节允许,就一直弓着腰,保持着作揖的姿势。
客厅内的空气像是凝固了一般,落针可闻。
蓝子玉耐得住性子,贺伟节不说话,她就跟个雕塑一般一动不动。
“你为何故意疏远我女儿?”贺伟节沉冷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贺小姐已经到了让谈婚论嫁的年纪,再与卑职有过多接触就不合适了。”蓝子玉依旧保持着作揖礼的姿势。
“到底是我女儿不应与男子走得太近,还是你不想我女儿与你走得太近,挡了你的桃花!”
“卑职并无此意。”
“你可知你的薄情害我女儿病了多久?!”贺伟节怒喝道。
蓝子玉心下一惊,伸在身前的手动了动,将头埋得更低了。
“我女儿到底哪里不好?”贺伟节气愤的走下来,指着蓝子玉大骂,“你一个小小的穷县官有什么资格嫌她!”
蓝子玉眼眸黯淡。
“从前,婉娇从未进过厨房,更未摸过砧板上的菜刀,可遇到你这个穷小子之后呢,她居然破天荒的下厨了。婉娇遇上你这个穷小子之后,图过什么呀。”贺伟节骂骂咧咧,“图你寒酸,图你衣不更新,图你桌上菜来来回回就只有几样吗!我女儿从未受过这种苦!她养得娇,老夫也乐意由她性子来。你倒好,处处惹我女儿难过。”
蓝子玉觉得好委屈,好难过。如果贺婉娇能看出她的苦衷该多好呀。
“爹。”贺婉娇自帘后走出。
那声音纠缠着道不清的失望与难过。
“你怎么来了?”贺伟节看向女儿,语气一下子缓和了下来。
蓝子玉没敢看贺婉娇,身形动了动,缓缓跪下来,股不沾足,上半身直立,保持着作揖的姿势,将头埋得更低了。
“卑职让贺大人失望了,实在抱歉。”蓝子玉说话的语气就像是一个置身事外的旁观者。
贺婉娇忧伤的目光落到蓝子玉身上,说:“你是大人,别跪着。”
蓝子玉隻觉贺婉娇的目光火辣辣的,灼着她的脸。
可贺婉娇和她相处了那么久,为什么就看不出她的苦衷呢?为什么白玉胧就能一眼将她看穿呢?
蓝子玉还是好委屈好委屈。
“贺大人若是无公事吩咐卑职,卑职便先行退下了。”蓝子玉说完便提着包袱起身往外走。
“哎哎……蓝……”贺大人欲喝住蓝子玉。
贺婉娇拦住贺伟节,注视着蓝子玉远去的背影,轻唤了声“大人”。
蓝子玉身形一顿,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你出了这个门就别想再踏进半步!”贺伟节指着着蓝子玉离去的背影怒喝。
“爹。”贺婉娇急急喝止住贺伟节。
蓝子玉提着包袱走出了尚书府,失魂落魄的走在大街上。
她还是好委屈呀。
白玉胧本以为蓝子玉今日出去定是要很晚才回来,或是过几天才回来,没想到在他脱衣沐浴的间隙,她回来了。
蓝子玉本欲径直回自己房间的,但回自己房间的路上必然会经过白玉胧的房间,便想着正好跟他说一下自己回来了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