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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主事并未被池不故森冷的目光所逼退,反而厚着脸皮笑道:“你说你年纪也不小了,没有父母也没有嫁妆,谁愿意娶你呢?不如跟着我,我保准让你吃香喝辣,依旧过着从前的官家千金生活,不必整日与这些死人、孤坟为伍,如何?”
他并非说大话。
他是南康州的盐场主事,而盐事又是暴利行业,南康州的盐商都得看着他的脸色过日子,他说能予池不故富贵,便一定能让她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
池不故虽恶心他的言辞,却不会被轻易激怒。
她微微一笑,笑意不达眼底:“我喜欢与死人打交道,死人的心思比活人简单,夜里陪着死人,也总比见着活人要令我安心。黄主事想让我跟着你,可以,漏泽园那么多床位,随你躺,我也定会好生‘伺候’你的。”
黄主事刚才没听出“黄鼠狼”的含义,这会儿却耳聪目明了一回,听出了她在咒自己死。
此地晦气得很,他本不愿意来,又实在是迷恋池不故,想着池不故一个小女生,长期与死人打交道或许会感到害怕,说不准他一出现,她就服软了呢?所以来此碰碰运气。
没想到,这池不故看着身子单薄柔柔弱弱,嘴巴却如此尖利,性子也比牛脾气还倔!
黄主事的耐心都快磨没了,心中阴暗地想着,干脆夜晚派人来这里将她给绑走。
这样阴暗的念头刚滋生,天上便有一道惊雷炸起。
“轰隆——”
包括池不故在内的人都不由自主地抖了抖身子。
只见原本碧蓝如洗的天空突然之间阴云密布,随着狂风大作,乌云中雷电翻腾。
一道白光划过,闪电狰狞地劈落,直接劈向不远处的百年柳树。电光火石间,柳树树干变得漆黑一片,还有火焰在枝叶上燃烧着。
如果说刚才的雷鸣只是将黄主事吓一跳,那么这一道闪电仿佛直接劈入了他的胆囊,吓得他连胆汁都吐了出来。
池不故趁机对黄主事道:“坏事做多了,容易遭雷劈,黄主事,你说这是不是上天予你的警示?”
黄主事:“……”
他正要开口反驳,天上又是轰隆一声。
一个陨石从天而降,砸穿了池不故身后的屋顶。
霎时间,山摇地动,那一间屋舍轰然倒塌,尘土飞扬,遮住了众人的视野。
“啊——”黄主事及一干泼皮吓得抱头鼠窜。
有人慌不择路,滚进了泥泞的臭水沟;有人腿都是软的,连滚带爬好不狼狈;还有人理智全无,一路尖叫着跑远了去。
最狼狈的还属黄主事,他跑到哪里,裆下流出来的尿便滴到哪里。
池不故抿着唇,僵硬地伸出手扶着门框,指节发白,双腿发软。
她用力地抓着能让她支撑身体的所有物件。
缓了片刻,乌云散去,雷电也不见了踪迹,飞扬的尘土逐渐化为尘埃,直至肉眼看不见。
池不故稍微找回了一点力气,转过身,便慢慢地挪到了陨石砸落之处。
原以为废墟之下会是一块陨石及陨石砸出来的坑,入眼的却是一个躺着的女子。
女子面无血色,嘴唇却异常鲜红,一头鸦青如瀑的乌发乱糟糟地散落在一片狼藉的废墟中,可发丝却未沾染半粒尘埃。
她干净出尘,白玉无瑕,与废墟格格不入,要说这废墟是她的杰作,只怕也不会有人相信。
池不故已无法分辨当初砸下来的到底是一颗陨石,还是一个人。
不过陨石也好,人也罢,终究是这个天降之人替她吓跑了黄主事他们,相信经此一吓,他们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再来烦扰她了。
收留(已修)
初时,池不故以为洲渚已经死了。
毕竟能把屋子砸成废墟,那必然是从高处坠落的。如此高度,又摔得这般重,怎么可能还活着?
看在对方替她吓跑了黄主事他们的份上,她决定替这人收尸。
她连将洲渚葬在哪儿都想好了——就葬在漏泽园的丛墓里。
前阵子漏泽园有一个墓主人的儿子发达归来了,他给墓主人重新找了一个风水宝地,便移了坟。
现在那儿还空着,就地掩埋,也不用再另行挖坑了。
至于洲渚是否介意躺别人躺过的坟?
一具无人认领的尸体,有人帮忙处理后事已经算好的了,还挑剔什么!
可当她踏过废墟,靠近洲渚时,她以为已经死了的人却突然“诈尸”了。
——
洲渚清醒过来时,正躺在一片废墟里。
她的记忆还停留在她乘坐的直升机遭遇能见度极低的浓雾后,设备失灵,即将坠机的那一刻——她依稀记得,在直升机坠毁之前,她被强劲的乱流扯出了机舱,一颗擦着星火坠落的陨石直接砸向了她。
洲渚:“……”
就…离谱!
这么离谱的事怎么会发生在她的身上呢?
她一定是在做梦!
恍惚中,一位少女逆着夕阳,向她伸出了手。
她正要把手搭上去,少女说出了她这辈子听过的最伤钱的话:
“你把我房子砸塌了,赔钱。”
洲渚:“……”
什么垃圾噩梦,她堂堂洲氏集团千金,从出生起就身家过亿,怎么会做欠债的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