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页
她问:“阿洲娘子是否想过以后该怎么办?”
洲渚愣了下,又默默地酝酿了下情绪,才缓缓说道:“我还未想好。但汴梁那地方,我算是回不去了。兄长葬于此地多年,不便移坟,就让他在此地安息吧!至于我,我也不知道前路在何方。”
说完,她低头抹了抹眼角。余光瞥到杜嘉娘的嘴角似乎咧得很开,但她看过去的时候,杜嘉娘又收敛了笑容,露出一副同情的神情。
杜嘉娘道:“所以这些日子,你一直都住在漏泽园吗?”
“我没有去处,暂时在此停留一段时日。”
洲渚没说是池不故收留她的,因为她担心有朝一日自己浮客的身份被人知晓告发连累了池不故。
“你大可放心地在此住下,我去替你向阿池娘子说情,让你想住多久便住多久!”杜嘉娘打着包票。
洲渚佯装激动,又有些迟疑地问:“阿池娘子是代为打理漏泽园的,她能做主吗?”
她已经知晓,漏泽园的官方管理机构是天宁寺,池不故是管理机构委托的第三方管理者。
“嗐,怕什么!她一个小娘子,独自在这儿生活,多不方便。你来了以后,她可算是有人做伴了,高兴还来不及呢!而且,实在不行的话,你可以借宿在夏馆,那儿可是她的家,她肯定能做主!”
杜嘉娘说得轻巧,洲渚却没有被这番言论给忽悠得晕头转向,她敏锐地发现杜嘉娘此行的目的并不只是八卦她的来历,似乎还有别的目的。
意识到自己被人算计上以后,洲渚失去了继续跟杜嘉娘聊天的兴致,她看了眼太阳,道:“你瞧,都这个时候了,我该去做饭了。”
杜嘉娘自然听得出这是逐客令,但她没有识相地离开,而是纠缠着洲渚,道:“我还有一事……再过几日便是花朝节了,白衣庵外的新湖有赏花的活动,你若是感兴趣,不妨过去看一看,正好还能跟我那女儿做个伴。”
洲渚穿来七八天了,还没离开过漏泽园,整日对着那些坟包,她觉得自己身上的阴气都重了许多,确实想出去凑热闹。
可这个邀请是杜嘉娘提出来的,她就不那么放心了。
杜嘉娘不给她拒绝的机会,道:“那就这么说好了,花朝节那日晌午,我让我家小桐来寻你!”
说完,她便扭着腰离开了。
等池不故回来,洲渚便跑去告状:“杜嘉娘今日好生奇怪,竟来找我说你的坏话!”
池不故周身的气息一凝,瑞凤眼微挑,透着股冷意:“她说什么了?”
“她说你一个人在这儿生活,孤寡寂寞,需要有人陪伴,我的出现填补了你内心的空虚!”洲渚捧着自己的脸颊,一脸的矫揉造作。
池不故:“……”
她这是又犯病了。
习惯了洲渚偶尔会坏心眼,故意用撒娇、做作的姿态来逗弄人的池不故已经逐渐变得百毒不侵了。
池不故连眼帘都懒得掀起来:“这是原话?”
洲渚眼睛骨碌一转,毫无捉弄人之后的心虚,道:“这是她的言外之意。”
池不故懒得吐槽她,问:“她找过来只是为了这事?”
这话勾起了洲渚先前的一番沉思,杜嘉娘提到池不故是有家的,她当时虽然没有多问,心里却有些好奇。
既然池不故有家有归处,她为何不回家住,反而一直待在漏泽园?
难道真的只是为了方便就近打理墓群?
还是有什么难以言说的苦衷?
洲渚轻描淡写道:“她来关心我,看我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还邀我去新湖参加花朝节。”
先前还摆出事不关己态度的池不故忽然向洲渚投去惊疑的目光,语气带着警惕:“她主动来关心你?”
她的反应足以说明杜嘉娘确实有问题了。
洲渚挤了挤眼:“你也觉得有问题吧!”
池不故沉默了片刻,忽然将话题引到杜嘉娘的女儿上,道:“她的女儿吴桐今年十六了,正是说亲的年纪。”
洲渚讶然:“她想安排我跟她女儿相亲?!”
池不故一个趔趄,险些扑街。
她脸上的表情早已绷不住,难以置信地看着洲渚,仿佛洲渚问了一个超级离谱的问题。
自恋(已修)
池不故权当洲渚又在捉弄自己。
将心态调整回来,池不故道:“花朝节是男女老少皆宜出游的日子,因此虽没有明文规定,却是一个约定俗成的相看的日子。杜嘉娘让吴桐去花朝节,目的自然是相看说亲的对象。在此情形下,你认为她让你陪吴桐去花朝节,目的何在?”
洲渚正要开口,池不故又警告她:“不是为了安排你跟吴桐相看!”
洲渚把话咽了回去,吧嗒了下嘴,少见地摆出了一副正经的表情:“她想让我一块儿去相亲?”
池不故衝她露出一个不走心的假笑,仿佛在夸她终于聪明了一回。
这种智商被轻视的感觉让洲渚很不爽,她道:“我与她才见第二面,她就想安排我去相亲,太自来熟了吧?除非……”
池不故证实了她的猜测:“她有个侄子今年十九,家中行三,自幼体弱多病,曾被巫筮断言活不过及冠。本该早两年便开始说亲的,奈何因为此预言,没有人家肯将女儿嫁过去守活寡,故而一直拖到现在。眼瞧着他将要及冠,杜家人唯恐预言成真,故而想在那之前,解决他的终身大事,衝一衝喜,最好是能留下一丝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