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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庵再往东一里则是新福乡的东村与平罗村,往西南八里则是登甲乡的下田村,两地俱是以黎人居多。
“……”池不故说着说着,发现身旁已经没了人影,她驻足回首,看到洲渚慢腾腾地走着,顿时有些心肌梗塞。
她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洲渚。
察觉到她有些不满的目光,洲渚眨巴着无辜的眼睛,道:“你走太快了。”
她不习惯穿草鞋,平日在漏泽园没怎么走动还好,一旦长时间走路,就特别磨脚。而且池不故兴许没发觉自己步速比常人快,她为了跟上,小腿肌肉都绷得酸了。
后来发觉实在是跟不上,她就恢復了自己的步频,按自己的节奏走。
池不故张了张嘴,目光落在洲渚那雪白无茧的脚上时,又觉得不能对这自幼娇生惯养的人太苛刻,于是将那句批评她娇气的话给咽了回去。
看着洲渚刻意去避开被草鞋摩擦之处,导致她走路的姿势越发怪异,池不故猝然想起几年前的自己。
那时,父亲被流放,他们徒步从汴京一直走到这里,双脚从被磨出水泡,再到磨破皮,最后伤口溃烂,血与浓水混杂……
后来虽然治愈了,却仍留下后遗症,直至今日,只要天气太冷,她的双脚都会得冻疮。
垂眸掩饰眸中的幽暗,池不故道:“歇一歇吧!”
洲渚立马寻了块石头坐下,脱下草鞋查看。
池不故目光一瞥,洲渚那双看起来保养得十分得当的脚丫此刻有几处红得脱了皮,正如脚丫的主人所言,草鞋磨脚了。
隻歇了一会儿,她们便又继续赶路,不过这次,池不故刻意放缓了脚步。
道路两旁的林木与农田逐渐变多,周围看起来也不再是漏泽园一带的荒芜之景,而郁郁葱葱的林木之间,一座建筑若隐若现。
沿着小路,二人来到了白衣庵的侧门处。
白衣庵与一般的寺院不同,它隻接待女香客,而没有重大的节日、佛家法会,正门一般是不会打开的。平日里,香客与庵中的尼姑一般都是从侧门进出的。
池不故在侧门驻足,往门前的石阶摸了一手灰后,直接抹在了洲渚的脸上。
“你做什么?”洲渚后退半步,但没能抵挡池不故的动作。
“你这张脸太招摇了,容易引起别人的关注。”
洲渚向来都是怎么招摇怎么来的,要她可以扮丑,她可做不到。
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池不故又道:“你想再遇到像杜嘉娘那样的人吗?”
洲渚立马乖巧地点点头:“你说得对,我这张脸就是太招人喜欢了,还是低调一些好。”
她主动将脸上的灰扑匀点,让自己看起来灰头土脸,没那么明艳动人。
池不故:“……”
这人好生自恋!
圆谎(已修)
白衣庵并不大。从侧门进去,入眼的是一个百来平方大小的庭院。近正门处是一个大鼎,与鼎相对的则是正殿,上面不供奉别的神佛,隻供奉了一尊高五尺的观音铜像,其左右是一对善财龙女。
正殿之后是尼姑们和供香客们居住的后院。
庵内只有零散的几个女香客,尼姑们的人数两隻手数得过来。规模比起后世的那些佛寺、道观差多了,但洲渚却很喜欢这儿的环境,它幽静又安宁,连观音铜像的神情都透着一股宁静祥和。
跟女尼们打过招呼,池不故轻车熟路地来到了后院的一间内室,里面有一位四五十岁的老尼正在缝衣服,见到二人后,放下了手中的针线。
“尽休师太。”池不故行了佛家的礼。
“池施主第一次带人过来。”尽休慈眉善目地看着池不故,好像一位仁厚慈爱的长辈正在看自家的小辈。
池不故却没有真把自己当成尽休的小辈,她微微一笑,介绍道:“尽休师太,此女名洲渚,是一位浮客,机缘巧合下流落至此。”
尽休微微讶异地打量了洲渚一眼,心中也不知是何想法,她问洲渚:“可是有什么隐情?”
洲渚看向池不故,想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回答。
孰料池不故没有看她,更没有回应她的目光。
在说实话与撒谎之间纠结了一瞬,洲渚便声泪俱下地将她先前与池不故捏造好的身世告知了尽休。
许是演得太卖力,她不免思及自己远在另一个时空的至亲,更是悲从中来。
尽休微微动容。她听得出洲渚仍有隐瞒的地方,可这份真诚却不似作假。
“真是可怜。”尽休无比唏嘘。
池不故这时才似是感慨般说道:“这世上的女子大多不易,失去父兄庇佑后,就是无根的浮萍,永远生活在风雨飘摇之中。”
尽休看向池不故,脸上带了些笑意:“可池小施主不一样,你是蒲苇。”
池不故沉默了一瞬,似乎在掂量自己是否真的当得起这声“蒲苇”,须臾,她道:“全靠师太相助,不故方有今日。”
洲渚不知二人在打什么哑谜,但从她们的隻言片语之中能推敲出来,池不故的身世应该也不简单,或许与她有同病相怜之处。
池不故又道出了她们的来意,不过也没明说是为了躲避杜嘉娘,隻说她时常不在漏泽园,洲渚一个人在那儿生活不便,需要另找一个可以容身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