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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收缴关税的地方,所有带着货物的商队、小贩,进城时都得来这儿交税,等交了税,拿到“完税证明”才许进城做买卖。
税关也分好几个部门,有杂卖的、监酒税的,也有监盐税和茶税的,茶、盐、酒这三个是税收的大头,尤为严格。
要进城的商队排到了城门外去,池不故来到一个正在维持秩序的小吏面前,那小吏睨了她一眼,问:“干什么的?”
“我姓池,想拜访一下秦监当。”
那小吏不理她,洲渚见状,拉开池不故,给小吏塞了几枚铜钱。
那小吏这才拿正眼看她们,道:“且等着吧!”
没一会儿,一个年过半百,两鬓都发了白的老翁走了出来:“阿池呀!”
池不故急忙向他行礼:“怎敢劳烦老先生亲迎!”
老翁朗声笑道:“我也不是为了迎接你,只是刚好想去茶庐喝杯茶。”他的目光往她身旁的洲渚身上轻轻转了圈,“一起吧!”
送鞋
秦微云所说的茶庐是离税关不远的一个茶寮, 它的格局跟一间一进的小四合院差不多,北面是两层,东西各几间草棚搭起来, 又用竹木隔开的寮间。
里面要么是一些坐等税关办好税的商贾,要么是身穿襕衫的文人雅客, 外面那些步伐匆匆为了三餐温饱而忙忙碌碌的身影,与这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秦监当, 您来啦!”茶庐的伙计十分有眼力见地将他引到他常待的寮间。
那是二楼临窗的一个寮间,临窗眺望,能看到税关那边的情况。
上了茶叶和煮茶的茶具后,茶庐的伙计便退了出去, 池不故主动揽起了煮茶的工作。
“这是你新交的朋友?”秦微云看向洲渚,问的却是池不故。
池不故顿了下, 道:“是。”同时也说了洲渚的来历。
“哦, 姓洲。”秦微云的语气有些耐人寻味, “今日也是为了她而来?”
“老先生问到, 不故不能不如实回答。不故确实为她之事而来, 但也想探望一下老先生。”
秦微云哈哈一笑,没有芥蒂, 反倒有些感慨地说:“这么多年了, 你在这儿终于也交到了一个能让你为了她来求我的朋友……”
池不故不知如何作答, 只能保持缄默,但手上煮茶的动作却没停。
洲渚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谜语, 她开门见山地问:“池不故,你想求这位老先生什么事?”
秦微云也饶有兴致地道:“嗯, 说来听听,我也想知道。”
池不故瞥了洲渚一眼, 略无奈地将洲渚编造的身世及近些日子破获人口贩卖案子的事,精简一番,告知了秦微云。
秦微云虽然八年前就被贬离京了,但汴梁到底有没有做香料买卖的洲氏之人,他还能不清楚吗?
他闻言,只是捻着黑白斑驳的胡子,微笑着,也不说话。
直到喝完茶,池不故与洲渚告辞离开,双方都没再讨论过这个话题。
离开前,秦微云叫住了池不故,后者便让洲渚先去牛车那儿等着。
洲渚知道有些话是自己不能听的,便也识相地离开了。
秦微云问池不故:“你知道她的来历吗?”
池不故垂眸:“知道。”
秦微云露出了揶揄的神情:“来自汴梁的香料世家?”
池不故摇头:“不是,她来自一个连我也无法描述的地方。”
秦微云闻言,脸色稍霁,问:“你不会后悔帮她做这么多?”
池不故道:“当年人人都说奸相自导自演,利用孙女被掳之事,向灾民举起屠刀。唯独老先生出来替他申辩真相,即便相信的人不多,即便他如今成为了独断专权、结党营私、铲除异己的奸臣,可老先生后悔了吗?”
秦微云一怔,旋即大笑一声,摆摆手,让她离去。
一个人待着的洲渚想了许多,她没想到池不故竟然会为了她去“求”别人,虽然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但池不故的这份付出,让她既欢喜,又有片刻的自我怀疑是否担得起对方的这份付出。
然而,这样的念头只是稍纵即逝,她自恋地想:连我都担不起,试问这世间还有谁担得起?!
正自娱自乐着,池不故走了出来:“走吧,先去找脚店停好牛车,再带你去逛一逛。”
“那位老者是谁?”洲渚按捺不住好奇心。
池不故知道她急性子,也没卖关子,道:“老先生曾是翰林学士、 侍读学士,及国史馆编修。”
洲渚像个恰巧知道答案的学渣,迫不及待就举手抢答:“我知道,是皇帝的秘书对吧?!”
池不故没去纠结她口中的“秘书”与“秘书郎”是否有区别,继续道:“不过他是前宰相苏相的门生,苏相和洲赫不和,也反对洲赫独断专权,因而朝廷的官员纷纷站队,双方发生党争。苏相落败,被贬循州,而与他有关的人接连被贬。秦老先生也在其列,被一贬再贬,来了此处监盐税。好在他生性豁达,不管被贬到哪里,都能怡然自得。”
“那你求他办什么事呀?”这个才是洲渚最好奇的。
池不故抿笑道:“你以后就知道了。”
“哎,怎么还神神秘秘的,事关我,你倒是告诉我呀!”